龍櫻腕子上裹著對聯(lián),兜里還揣著一張,趁外婆出去嘮嗑的時候,在家里翻箱挪柜,把所有的老鼠洞都用石頭堵住才罷休。
堵完老鼠洞,龍櫻坐在正堂的小炕上坐了一會,沒有事情做也沒什么好玩的,連吃的都沒有,還是個小孩子的龍櫻哪有什么耐性。
所以她忍不住出去玩了,雖然別的小孩都去走親戚沒人跟自己玩,但是對龍櫻來說出門吹吹風(fēng)都比坐屋里強(qiáng)。
在萬籟俱寂的老鼠洞里,龍櫻能從風(fēng)中讀到信息,現(xiàn)在在外面,她反而讀不到了,坐在錢小鎖家要蓋房子用的紅磚上,龍櫻試了兩次都沒得到什么信息。
“難不成非得去老鼠洞里?”
一想到老鼠龍櫻就擔(dān)驚受怕,那只紅眼老鼠不知道藏哪去了,而縈繞在心頭的危機(jī)感從未淡去。
大柳樹下,外婆和一群人在說話,龍櫻支著耳朵聽著,他們居然在講遇見鬼的經(jīng)歷。
“那一年我才三十多,在西路邊上給牛割草割到半夜,眼瞅著一個恁高的大黑人影從路上飄過去,當(dāng)時我就嚇的腿軟了,吭都不敢吭一聲,直到那東西不見了,背起草拔腿就跑,跑到家就堆地上起不來了……”
“我也見過,也是晚上在地里干活,可嚇?biāo)牢伊恕?
“那是黑艮……”
“黑艮是啥?”
“就是那黑人影,比兩個人還高……”
“我見過白的?!?
“白的是白艮。”
“黑艮壞白艮好……”
龍櫻聽得津津有味,外婆居然碰到過他們講的黑艮,她可從不給自己講這些。
“那算啥,以前村東頭還有個咚咚精哩……”
“對對對!是有個,后來不知道跑哪了?!?
龍櫻聽的云里霧里,咚咚精是個啥東西。
很快就有人和龍櫻一樣好奇了,原來咚咚精就是一個天天晚上發(fā)出打鼓聲的怪物,只聽聲音不見影,也沒聽說害過人。
原來村里還有那么多鬼怪,龍櫻還以為就綠先生和女鬼兩個呢。
“說起來村東頭那個井里死過人……”
“噫!我咋不知道……”
“真死過……”
“好多年了,那時候還沒解放……”
“咋回事……”
“以前這村是一個老地主的宅子,老地主就一個兒子,娶了個念過書的女學(xué)生當(dāng)媳婦,聽說那媳婦長的可有人面子了……”
“我也聽家里老人講過,說是十里八鄉(xiāng)第一美?!?
“那可不得了……”
“可不是……”
“那年代,長恁美能有啥好事,老地主的兒子吃喝嫖賭抽大煙,硬是把家敗光了,把最后把媳婦都抵押給人家了,老地主當(dāng)場就氣的一命嗚呼了。”
“人家可不就看中他那媳婦……”
“不娶媳婦那地主兒子也是個無賴……”
“后來咧……”
“那媳婦不愿意,跳井啦!”
“噫!真可惜!”
“就是,真可惜!”
“你說這老天爺眼咋長嘞,好好的大媳婦被逼的去跳井,那吃喝嫖賭抽大煙的無賴硬是活到解放后,還混了個貧農(nóng)……”
“貧農(nóng)可是好成分……”
“可不是……”
原來村東頭水井里的女鬼那么慘,也不知道昨天弄的對聯(lián)有沒有讓她受傷,她怪可憐的。
“團(tuán)圓大娘以前說西頭井里有個磨盤大的老鱉……”
“聽她瞎胡說……井才多大,還磨盤大的鱉,咋不說馬車大的鱉嘞!”
“就是就是!團(tuán)圓嬸一直都糊里糊涂的,要不然男人能跟人跑……”
“人都死了,別說了?!?
他們講著講著又開始說到:“前個趙村的振國走親戚喝醉了,半夜開三輪車回家路過東頭橋一頭扎下去了,要不是溝里沒水就給淹死了,你們知道他為啥扎下去不?”
其他人都不說話,有個人拍講故事的一巴掌:“別賣關(guān)子了,趕緊講!”
“他說他看到一群穿大紅肚兜的光屁股小孩!”
“喝多了吧!”
“還真不是!我三姨夫也見過……”有人接道。
“咱村里的老虎叔也見過……”
“穿紅肚兜的光屁股小孩?”龍櫻立刻想到跟在學(xué)習(xí)委員黃欣身后的那個小孩,難不成跟東邊橋那的是一路的?可她為啥老跟著黃欣呢?
“媽!回家吃飯!”
這群村里人正講的起勁,小桃嬸喊她婆婆回家吃飯了。
“該吃飯了!吃飯吃飯!”
正這時,樹梨家也來親戚了,樹梨她奶也要回家。
講故事的人一哄而散,龍櫻悻悻的跟在外婆后面,好想繼續(xù)聽……
到家里吃了晌午飯,下午家里也來親戚了,龍櫻忙著端茶倒水,等一屋子人都走了也該做晚飯了。
“咋又沒鹽了!櫻子去買一塊錢的鹽!”
鹽比別的調(diào)料都貴,龍櫻接過一塊錢往黃禿家走。
他家總是聚集很多人看電視,村里就三臺電視,一臺村長家的,一臺在毛子家,最后一臺就在黃禿的小賣部。
人聚集多了就會打牌、抽煙。
龍櫻不喜歡黃禿,也不喜歡他家的小賣部,里面天天都是爛煙味,還特別吵。
今天彤彤跟他媽去他姥家走親戚沒回來,龍櫻才不偷偷摸摸的走進(jìn)小賣部。
“哈!櫻子啊,要買啥?”
“秤一塊錢的鹽。”
黃禿秤好又多給了一大塊鹽,用紙包好塞進(jìn)龍櫻的小手里,沖她裂著長滿大黃牙的嘴笑:“櫻子越長越好看!”
龍櫻穿著棉襖下的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黃禿每次看到她都這副德行,龍櫻雖然小也知道不對勁。
平時她看到黃禿就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比看到傻子彤彤躲的還遠(yuǎn),要不是買東西,龍櫻恨不得永遠(yuǎn)不用看黃禿。
買了鹽龍櫻提著紙包走在路上,天色開始轉(zhuǎn)暗,夕陽下的云彩就像過端午隨手摸在額頭上的雄黃,隨意又淡漠。
走到上午做的磚頭堆邊,龍櫻還在想黃禿怎么那么討厭,冷不防磚頭后面躥出一道黑影。
黑影直撲向龍櫻的喉嚨,龍櫻下意識的舉起手臂格擋。
“吱!”
黑影被手臂上對聯(lián)放出的白光反彈回去,龍櫻看到它正是那只紅眼老鼠。
這時四周無人,龍櫻只剩兩張對聯(lián)了。
紅眼老鼠一擊不成繼續(xù)去撲,它動作極其迅速。
龍櫻堪堪抬起另一只胳膊擋住,又一張對聯(lián)報廢了。
還沒等龍櫻掏出兜里的對聯(lián),紅眼老鼠再次襲來。
“滾!”
情急之下龍櫻大喝一聲,誰知道這老鼠真的被彈回去在地上滾了兩圈。
滾完后紅眼老鼠發(fā)飆了,周身的暴虐之氣更盛。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吃了你我就能當(dāng)鼠王!”它聲音尖厲,一雙充血的紅眼睛冷森森的盯住龍櫻脖子上的動脈。
“死老鼠去死!去死吧!”被紅眼老鼠貪婪的目光盯住,龍櫻心里害怕極了。
極度的憤怒使身上靈力翻涌,洪水一樣的靈力沿著語言的缺口對準(zhǔn)紅眼老鼠撞了過去。
躍在半空中的紅眼老鼠身形一頓,無力的跌了下去,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這是……死……死了?”
龍櫻不敢相信紅眼老鼠真的就這么簡單的死了。
她從磚頭堆上拿起一塊紅磚,悄悄靠近地上的死老鼠。
“砸死你!”
龍櫻把磚頭狠狠砸在老鼠身上。
老鼠不動。
龍櫻又去抄磚,繼續(xù)砸。
整整砸了七八塊,磚頭下流出嫣紅的血液。
“真死了?”
龍櫻不敢靠近,等了好一會沒動靜才敢掂著磚頭走上去踢開別的紅磚。
有的磚頭已經(jīng)爛成兩半了。
而紅眼老鼠頭都被砸砸扁了,腦漿崩裂,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龍櫻憋的那一口氣一下子松下去了,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頭疼的厲害,身上更是軟的一點勁都沒有了。
不過這紅眼老鼠總算死了,龍櫻再也不用擔(dān)心有誰偷襲著要咬死自己了。
抄起磚頭又在老鼠身上狠狠砸了幾下,龍櫻才撿起丟在地上的鹽包走回家。
龍櫻一走,磚頭后邊偷偷探出一個毛茸茸得黑腦袋,長長的胡子左右動了動,迅速跳出來叼了紅眼老鼠的尸體就跑。
原來是那只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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