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囂張侍女

映入銅鏡中的臉很陌生，并不是她前世的容貌，因為幾日臥病在床的緣故，鏡中人的皮膚略顯蒼白憔悴，但她的眼睛卻十分美麗靈動，配合著尖細清爽的橫眉鉤梢，還有一張形狀姣好的殷桃小嘴，容貌雖然談不上芙蕖之美，卻有著小家碧玉的清秀雋麗。

抬手輕撫陌生的容顏，林曦從未有比此時此刻更加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死而復生的事實。

“二小姐剛剛大病初愈，再將養(yǎng)幾日便好?！耙慌缘某料阋詾樾〗銓χ釆y鏡發(fā)呆是覺得自己臉色不好，便開口安慰道：“奴婢等會為您多搽點胭脂，保證能夠恢復以前的顏色?！?

聽她說起胭脂，林曦倒有幾分好奇，古人的胭脂就是腮紅，她本人就是LADUREE號稱腮紅中的“愛馬仕”的甜品愛好者，LADUREE每季出柜的新產品，她幾乎是一個不落，對腮紅的優(yōu)劣自有一番品味。

兒眼前妝臺上的胭脂不論色澤品相還是氣味不說與LADUREE比相去甚遠，就連現(xiàn)世地攤上幾塊錢的提色粉也比不上。

怎么說呢，顏色暗沉，手臂上試搽后的皮膚不僅沒有原來的光滑，還非常的粗糙，雖然胭脂中的顆粒已經被研磨得很細，卻是與肌膚不相融，更不要說氣味混雜不純，濃郁刺鼻，甚至若有若無間夾雜著一絲茶間老葉的苦味。

林曦放下胭脂盒，搖了搖頭，自己也是，古代落后的生產工藝如何能與發(fā)達的現(xiàn)代技藝相比，即便如此，她卻是不想涂抹這種劣質產品，林曦阻止了沉香為自己抹胭脂的意圖，開口道：“我昨日才醒來，顏色太好怕是會引來說辭?！?

沉香聞言點點頭，對小姐的話深以為然，侯府中人多口雜，一不注意就會招惹非議，是自己粗心大意了。

沉香臉上閃過一絲羞赧，正要取過妝臺上的紅木梳，忽聽一個囂張尖利的聲音從院中傳來。

“沉香，這都什么時辰了，怎么還不伺候二小姐去給老太太和夫人請安，莫不是小姐忘了你也跟著裝糊涂，連府中的規(guī)矩都不要了。”聲音頗為盛氣凌人，帶著一股高傲輕慢，在空寂的小院中尤為刺耳。

房中的兩人都愣了楞，沉香聽出來人聲音，臉色不大好看，她放下梳柄，看著林曦躊躇道：“二小姐，您先在這等等，奴婢出去瞧瞧。”

林曦點點頭，看著自家丫鬟匆忙離開的背影眼神微暗，房外的女子表面是在斥責沉香，話里話外卻是沖著自己，她本以為剛才私議主子不是的丫鬟已經是膽大妄為，卻還有更加囂張的，看來這侯府嫡女在府中當真是一點地位也無。

璃茉軒庭院中，一個女子矗立正中，她穿著蔥綠色的褙子，白色的挑線長裙，發(fā)髻間插著一支銀錁吊墜發(fā)釵。現(xiàn)時初春，積雪還未消融，女子哈著氣不住的搓揉著臉頰手背，神情很是不耐煩。

沉香出門看見來人，趕緊迎上去，她壓低聲音道：“玉如姐姐，小姐身子弱，華大夫說不能著風，你看能不能回稟老太太和夫人，讓小姐再多休息幾日?！痹捳Z中竟透著一絲哀求。

叫玉如的綠衣女子神色頗為倨傲不恭，她斜眼看著沉香輕哼道：“你的意思是說老太太夫人讓二小姐請個安就是在苛待她了？你好大的膽子，一個下等的婢女竟敢編排主子。”

玉如說到下等婢女時滿眼都是輕蔑，她本就是極其瞧不上沉香。寧安侯府等級森嚴，仆人婢女也分三六九等，而沉香雖是家生子，但因為性格木楞又不懂得討好主子，在侯府呆了多年也還是個下等婢女，而她是上等的婢女，又在夫人主子跟前說得上話，自然有一股優(yōu)越感。

“不不不，沉香不是這個意思。”沉香趕忙解釋道，急得舌頭都差點打結。

玉如充耳不聞，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焦急的模樣，眼中滿是戲謔，出口冷聲道：“你告訴二小姐，別以為翠雨湖的事就這么過去了，若她還龜縮房中，等會來請她的恐怕就是那些粗仆了，到時候五花大綁送過去就不好看了?！?

“你你你，怎么能這么說二小姐呢?“沉香氣白了一張臉，她正待繼續(xù)與玉如爭論，就見剛才虛掩的房門從內被人推開，二小姐已經穿戴整齊緩緩朝這邊走來。

“放肆，你個小小的奴婢竟敢妄議主子！”慍怒之聲在這不大的空曠院落顯得格外沉郁卻又氣勢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