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的秘密
別了奶奶,我坐在前往西京的火車,包里除了了換洗的衣服,還有一塊巴掌大的玉牌。奶奶說這是爸爸的遺物,一并給了我留為紀念。
這玉佩玉牌呈方形或長方形,器表或鏤空雕刻我看不懂的圖文,有孔可穿繩佩系。
在我很小的時候,爸爸就離開了家里,只留給我一屋子的藏書。奶奶說,爸爸是個考古學(xué)家,一輩子都在找一座古墓,找到最后人都瘋魔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握著這寬潤的玉牌,我不禁心想他是怎么樣的人,要是我找到他,一定質(zhì)問他為什么當年那么狠心拋下我。
想到這里,我就不禁嘆了一口氣。
但見對面硬座的劉浩龍睡得沒心沒肺,高速的火車,投下斑駁的陰影,不住在他陽剛的臉上過去。
下車以后,劉浩龍和我隨便吃了點,就去投靠爸爸的好朋友,奶奶給了我的地址??桑サ讲虐l(fā)現(xiàn)爸爸這位好友,已經(jīng)搬了家。這下我們可犯難了,總不好又回去吧,但在x城我們又沒有落腳地,真是進退兩難。
最后,劉浩龍?zhí)嶙h,我們在這里租房子先住下吧。
我沒見過什么時候,只得唯劉浩龍是從,跟在他后面。
穿過一邊像九龍城寨一樣城中村,到處都是出租屋和洗頭房,電燈桿、墻上貼滿牛皮癬,抬頭看天是亂如蜘蛛網(wǎng)的電線。
出入這里的什么人都有,三教九流,門口有幾個濃妝艷抹的女人似笑非笑看著我們,眼帶揶揄的神色。我問那些女人是干什么?劉浩龍皺眉看了我一眼,語氣有點兇:“小孩子別問那么多?!?
我有點不開心地哦了一聲。
劉浩龍按住我的雙肩,柔和語氣而認真道:“明空,哥哥現(xiàn)在沒什么錢,只能委屈你一下了。等我賺到錢,再給你找又大又舒服的房子??!”
我重重點頭,“嗯,沒事,我又不是什么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總之既來之則安之。”
劉浩龍點了點我的鼻子,笑道:“你啊,才那么小,大道理總是一套一套的?!苯又约鹤哌M了路邊一條巷子的大院,里面?zhèn)鱽泶蚵閷⒌穆曇?,找人詢問租房事宜?
我原以為環(huán)境差一點而已,但我站到租的房子面前徹底傻眼了。
墻壁斑駁露出磚塊,屋里只有簡單的家具,鋪滿塵埃,好像在電影看到八九十年代的家居。我怕傷了劉浩龍的自尊,沒露出特別驚訝的模樣,只是默默地打水,把室內(nèi)的東西擦干凈。
這房子連廚房都沒有,吃飯只有下去吃。幸好下面有很多小飯館,油膩的桌椅擺在外面,師傅叼著煙巔著勺。雖然環(huán)境不怎么樣,勝在經(jīng)濟實惠。
結(jié)賬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劉浩龍扭扭捏捏的,原來交完房租之后就沒剩多少錢了。
“沒事,明天我就找份工作,很快我們就有好吃的了?!眲⒑讫埐亮瞬梁?,憨厚笑道。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劉浩龍果然兌現(xiàn)了他的承諾,隔三差五地給我?guī)Щ貋砹藘r值不菲的好吃的東西,還給我添置了新的衣服。
只是他對于自己干的什么工作,卻三緘其口,不讓我知道。我說我也想出去找工作,他就是不肯。我很生氣,我可不能吃白食呀,為了這個沒少和劉浩龍爭吵。
有一天,我實在禁不住好奇,趁劉浩龍出門之后,悄悄跟在他身后,想看看他干的是什么營生。
劉浩龍在路邊上了一輛公交車,我隨后叫停了一部計程車不滿不緊跟在后頭。
二十幾分鐘之后,劉浩龍在市區(qū)下了車。
我也下了車,跟在后頭,只見他走到一個新建的辦公樓宇。
在鐵皮大棚下,那里早就有十幾個漢子在等著,因為等得無聊了就在邊抽煙邊聊天。過不多時,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過來了,漢子們見了他就好像耗子見了貓似的,抽煙的忙把煙頭才滅,嘮嗑的也不敢發(fā)聲了,齊聲叫道:“廖主管,好?!?
被稱作廖主管的男人理也不理,徑直走到劉浩龍的面前,板著臉道:“劉浩龍,又是你,一大群人都在等你,損失的誤工費你負責(zé)?”
劉浩龍一個一米八幾的漢子,低著頭,咬著牙低姿態(tài)道:“抱歉,今天有點事來晚了,下不為例?!?
廖主管還待訓(xùn)斥,被一個年長的漢子勸住了,他這才沒繼續(xù)說下去,只是沉聲說了一句:“開始干活吧。”
劉浩龍悶聲跟在后頭,我這時候才如夢初醒,知道他干的什么活,原來是出賣勞力,俗稱苦力……大概是因為這是最快能搞得錢的方式了吧,畢竟養(yǎng)我以及房租什么都需要錢。
這傻大個兒,真是的,也不跟我說,就知道什么東西都往自己的肩上扛。
劉浩龍肩膀上鋪一條白毛巾,扎一實實的腰馬,后面的人將一張辦公椅放到他的身上。
原來這是一家新建的寫字樓,那一家擴大經(jīng)營,購入了一批辦公設(shè)施,所以請了一群人來搬置。好死不死,這段時間電梯正處修理,需要人力搬上去。
大熱天的,劉浩龍背起半人高的辦公椅子汗流浹背,搬到六樓。開始的時候還手腳麻利,來回搬了七八回之后他也有點吃不消了。
“快點!磨磨蹭蹭的,沒吃飯嗎?”廖主管不知道什么時候跟在他的身后,抬了抬眼鏡尖酸刻薄道,那手指幾乎要戳到劉浩龍的腦門。
劉浩龍咬著牙,幾欲發(fā)作,最后還是忍住了,默不作聲,當他不存在。
那主管又數(shù)落了他一番,突然,上樓梯的時候一個踉蹌?chuàng)涞乖趧⒑讫埖纳砩?,頓時起了連鎖反應(yīng),啪的一聲,劉浩龍手上抱著一臺液晶電腦摔在地上,屏幕摔成了四分五裂。
死寂。
“好你個劉浩龍啊,你早就對我有意見了吧,讓你搬東西還故意給摔壞了??词裁矗湍阋粋€臭苦力也敢瞪我?”廖主管先發(fā)制人,氣勢咄咄。
劉浩龍愕然微怒:“這事怪不得我,是你絆倒了我才摔壞了的。就算要賠,也是你我一半?!?
廖主管怒道:“什么?東西在你受傷打壞了,自然算你的。我告訴你,這錢要在你的工錢里扣,否則就報警讓警察來處理吧!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劉浩龍怒不可遏,拳頭攥得緊緊的。
“怎么?還想打我?你打,打就多加你一條罪。老子認識人,隨便讓你在號子蹲上一年半載!”廖主管拍著自己的臉皮,挑釁道。
劉浩龍氣得渾身發(fā)抖,憋得眼中都出了血絲。
我在角落看見劉浩龍的拳頭從青筋暴起攥緊到無奈放開。
我很了解他的為人,平常要是這個時候,他早就一拳頭砸爛那主管的眼鏡了,不那么做,無非是為了那幾個工錢來養(yǎng)我。
但這次,他能忍,我卻不能忍。
我徑直走出去,指著墻角那一堆桌椅,問道:“浩龍哥哥,這一堆是你搬上來的嗎?”
劉浩龍萬沒想到我會在這里,愣了一小會兒,才點頭:“是?!?
我默不作聲,打開窗子,抱起一張桌子,看了看底下沒人,用盡吃奶的力氣一扔,片刻之后地上傳來驚雷一樣的聲音,砰,經(jīng)久不散。
一張精美的桌子頓時在樓下的水泥地變成一堆廢鐵。
“主管,這錢我們不要了,但是不能讓我哥白出力氣,這東西哪來的,還是放回哪里!”我對廖主管道。
還是去搬,接著摔。
“喂,你誰呀,誰準你上來的?打爛了東西賣了你都賠不起!”
那主管對著我指手畫腳怒道,下一秒,那主管還嗷嗷腳疼,跟殺豬似的。
“好好說話,別對我妹子指手畫腳,不然掰斷你這狗爪子!”劉浩龍沉著臉,握住廖主管的手指九十度掰直,疼得他是眼淚都出來了。
“疼……咝咝……放!”
劉浩龍冷哼一聲,推開了他。
廖主管的聲音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不乏幾個保安。但是他們見劉浩龍虎頭虎腦一臉悍氣,誰也不敢上前。
“哥,我們走?!?
我拉起劉浩龍的胳膊,轉(zhuǎn)身就走。那邊,廖主管在找手機報警,只能一只手扶著,另一只手按鍵。
這時候,我突然瞥見他眉色之間有一股不祥的黑氣,似乎被下了什么厲害的蠱。
我又看了一周這新辦公室的裝修和房形,渾不似活人居住的場所,似乎是高人所布的局,端的殺人無形。
那主管如此可惡,我本不想提點他,但想著終究是一條人命,于是蹲下好聲好氣和他說:“多說一句,這房子是兇宅,住不得人的,我勸你還是早點搬出去吧,不然一個月之內(nèi)你必有血光之災(zāi)!”
“好你個歹毒女人,摔壞我東西還要詛我出事!保安……保安還不死出來,把他們倆抓??!”廖主管氣急敗壞道,幾個穿著藍黑色制服的保安這次過來。
劉浩龍脫下襯衫,只剩里面一件白背心,一身健壯的腱子肉,身形欣長,皮膚上還有不少刀疤,充滿雄性氣息,簡直是野性和健美的完美結(jié)合。
保安們面面相覷,卻是沒人敢上。
劉浩龍帶著我,視若無人從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