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虎食人卣

據說李青昊的第一桶金也是從這個鬼市里發(fā)掘的，所以我對這個地方就更加感興趣了。

“聽李少爺說你是古董文物方面的行家，今晚兒能不能從里頭淘出點兒真東西就看你的眼力了?！痹跐尚呛堑?。

我倒，敢情這老人家是專門考我眼力來著。

我信步走去，只見道路兩邊都是地攤兒。什么仿古家具、文房四寶、古籍書畫一應俱全，有的甚至還帶著泥土痕跡，好像剛從底下挖出來不久似的。

其實我對文物古玩什么并不算行家，其中僥幸的成分很大，未免出丑我便盡量轉移話題，談起袁家后人的相術。

袁宗澤侃侃而談，顯然談興很足。相術又稱相人術。古代中國術數之一種，以人的面貌、五官、骨骼、氣色、體態(tài)、手紋等推測吉兇禍福、貴賤夭壽的相面之術，而袁天罡是中國相術集大成家，那么作為他的后人，袁老爺子的相術水平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說相術是窺視天機，所以也有些忌諱。例如不能給自己算命，另外還有一種人不能給他算，那就是擁有帝王之命的人。

這說起來有點玄，但是據老爺子說，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氣運，大小禍福不一。而擁有帝王之命的人，一個人能占據成千上萬無數人的氣運。

民間流傳有“十羊九不全”、“女屬羊，命不長”等說法。但在清代以前，屬羊并沒有不好的寓意，相反，羊表示吉祥，是安定、富裕、美好的象征。

這樣說法起源于清代，因慈禧太后屬羊，民間痛恨其當政誤國，故有此一說。說的就是慈禧以一人奪取了天下屬羊之人的氣運。

看相者如果窺視了帝王之命的人的命相，往往會遭到煞氣反噬而折壽十年。

我聽了默默點頭，原來看相也有這么多講究。

心想要是我也會這觀人之術，就能看清李青昊到底是何方神圣了，便隨口問老爺子有沒有給李青昊看過。

老爺子突然手一顫，好像碰到什么驚恐的事，隨即掩飾了起來。

李青昊呵呵笑道打圓場道：“就你小丫頭多事，你是不知道，多少人花幾十萬請他看相他老人家都不屑一顧呢，我是沒這個榮幸了?！?

我剛想說話，突然看到前面的路被圍得水泄不通，傳來陣陣的喧嘩聲。

“去看看！”劉浩龍?zhí)煨韵矂?，傷好了一些便專往熱鬧的地方鉆，當下拉著我的手往人群里擠去。

只見人群中央，站著一個六十多歲的男人，須發(fā)白花花，生龍活虎，攤開的黑布上擺著一瓷器，造型十分獨特。我認出來這是一個卣，也就是古人拿來裝酒的容器?？谛「勾?，多帶提梁

和一般的卣不同，這個的造型是“虎食人卣”，整體為虎踞坐形，以虎后爪與尾為全器的三個支撐點，而虎的前爪懷抱一人，人與虎正面相對，人頭正位于張開的虎口之下。

李青昊抱胸笑道：“我考考你，知不知道這玩意兒什么來歷?！?

“虎食人卣?！蔽也患偎妓鞯?。

“還不錯，那你在說說這東西的來歷？”

我苦笑道：“抱歉，這個我沒法回答你。因為目前學術界沒有一個定論，有人認為這件器物是“巫覡通天的法器”，人是巫師的形象，虎是巫師的助手；有人認為這件器物象征道家的天人合一；有人根據《左傳》記載的令尹子文由虎哺乳的故事，稱此銅卣為“乳虎卣”，不一而足?！?

袁宗澤呆呆看著我，忽然對我肅然起敬：“少爺先前也和我提起你，本來我還不信一個女孩子家能有如此見識，今日一見果然令老夫大開眼界。”

這可惜啊……不過我想著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人沒有損害到我和身邊人的利益，便沒有說破。

我謙虛了幾句，隨著靠近，袁老爺子的臉上的笑容卻慢慢凍結，死死地盯著那虎卣的老人。

我小聲道：“老爺子怎么了？”

李青昊壓低聲音：“沒怎么，只不過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罷了……”

我吃了一驚，原來這攤主不是誰，正是和袁老爺子有過節(jié)的陳大福。此處雖然為袁家村，但也有其他的姓氏宗派。人雜亂起來，都有紛爭，好在幾個姓的人都恪守祖上和睦的祖訓，沒有發(fā)生大的矛盾，不過平時時候碰上了少不免一番冷嘲熱諷針鋒相對就是了。

“喂，你來鬼市干嘛？我不是說了別讓我在袁家村見到你了嗎？”袁老爺子火藥味十足沖陳九吼道。

陳大福挑挑眉，絲毫不將他放在眼里，甚至走到他的面前繞著圈子：“天下人的地方天下人都來得，怎么鬼市成了您老人家的家了？我竟然不知道呀？”

袁宗澤勃然大怒，拉扯之間哐當一聲，陳大福那虎卣當地碎成了幾大塊。

“哎呀！”陳大福失聲大叫：“我的寶貝！你打爛了我的寶貝，今天你不給我個說法我怎么也不會罷休的！”

袁宗澤是百口莫辯啊，“關我什么事，東西是你自己打破的！我……我什么都沒動過！”

陳大福抓起袁宗澤的大舉起，朝人多的地方高聲喊道：“天大的冤屈啊，大伙兒來評評理?！彪S著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袁宗澤更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一時間群情洶涌，紛紛指責袁宗澤。

劉浩龍看了苦笑道：“沒想到這地兒也那么與時俱進啊，連碰瓷兒都和外界接軌了?！?

李青昊見此人蠻不講理，無非就是為了錢，于是從懷里掏出一張支票，快速地用鋼筆寫上數字扯下遞到陳大福眼前冷聲道：“別嚷嚷了，這里是二十萬，足夠買下你的寶貝了。趕緊放開袁老爺子?！?

陳大福見了支票，就像貓見了魚似的，兩眼放光：“還是李公子通情達理，既然你開口了，什么都好說！”說著便要身手去接支票，我忙攔住打住，“慢著，這支票你要不得！”

陳大福怒道：“欠債還錢，打壞東西賠錢天公地道，怎么到你這丫頭來砸場子？”

我冷笑道：“不錯，只可惜你這東西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