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意在掃興

曼島淺灘，每逢休息日都會有人來這里圍著篝火，三五知己結伴成群，伴隨著吉他聲亦或手風琴輕唱年輕時的流行歌。無論哪一個年代，屬于他們那個年代的流行歌，總伴隨著海浪聲遠遠飄來。

也許作為游客你也想來一場篝火晚，那么很簡單，你需花上50元就會有位披著長發(fā)帶著棒球帽的四十歲男人為你彈奏兩首歌曲，你要他演奏1小時他只問你要200元。懷舊、悠閑、快樂、浪漫的晚間時光，僅僅200元而已。

如果生活能一直這么簡單的話，那就真的太好了。

裘落踩著細膩的白沙，眺望遠處的大海，我以為這些年我真的釋然，對愛情不再期待，不再失落。她們一個一個出現(xiàn)，對我說：“傻瓜，別再固執(zhí)了。愛我所愛，只爭朝夕?！蔽沂冀K不為所動.......裘落側首，或許真是所遇非人。

李微生還在眺望大海深處的燈塔之光，裘落已經(jīng)轉身慢行。由于穿著涼鞋走路很不方便，李微生干脆彎下腰脫了鞋，提在左手準備追上裘落，誰知裘落正駐足凝望著她。她平視著他，夜風中的他開始用腳下踩著點著沖上海岸的浪花，并在原地畫著圈圈。

他不打算前行了。

海風將他微卷的頭發(fā)吹得凌亂，他點了煙，煙霧在海風里消散，融入到黑夜之中。李微生在裘落站著的地方一米處止步，那在黑夜里一閃一亮的煙火跟著它的主人一道吸引她的目光。

此刻的海浪聲只是增添夜下曼島淺灘的魅力，是不是呢？

海風微涼，李微生靜靜地站著，她莞爾一笑。兩人借著星光對視了很久，裘落夾著煙邁出一步，瞬間縮短了二人距離，就在兩人將要并肩同行的時刻，李微生選擇走向右側。

她的左手邊是大海浪花，右手邊是他。

曾經(jīng)有部電影，女主角回憶時說到她的父親，她父親是位銀行經(jīng)理，一個不愿被世俗改變的男人最終離開了豪華的別墅去了荒野小屋，就在他父親帶著妻女走在遠郊小道上，他父親回頭微笑著對妻女說，漫步是一種奢侈，而我們現(xiàn)在正在享受，顯然他的妻子因內(nèi)心擔憂沒法體會的。

李微生他們漫步沙灘。

有些事情現(xiàn)在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已經(jīng)是一種生活上的奢侈。

一根煙抽完，裘落捏著煙頭找著垃圾桶，那不算高大的身影牢牢抓著李微生的視線。他向垃圾桶走去，她等在旁邊。當二人并肩又走了一段路程時，海灘的前方燃起了明亮的篝火。隨后隱隱約約傳來撩動心弦的吉他聲，裘落停下腳步，兩手習慣性的插著口袋，凝視前方。

音樂聽到一半，他開口：“微生，給我?！蓖瑫r從口袋里拿出手伸向李微生面前，李微生立刻明白了是什么意思？遞上高跟鞋，不忘禮節(jié)，“謝謝。”

“榮幸之至?！濒寐渥笫至嘀吒沂植逯诖^續(xù)前行。

遠處傳來的是多么熟悉旋律，李微生心情驟好，隨之哼起了小調(diào)。此歌曾經(jīng)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紅遍整個東南亞，演唱者是裘落很喜歡的一名歌星。"微生，你也喜歡這首歌嗎？"李微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邁著小步即興在黑夜里哼唱了一個小節(jié)，裘落認真聽著跟著李微生。李微生忽而轉身直視裘落，近在咫尺的距離，使他感受她那一道熾熱的目光情意綿綿，他沒有避開此情，露出一記羞澀的微笑。

“好聽嗎？”縱使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仔細觀察他的反應。

"我很喜歡這首歌，你唱的也好聽。"

“那你也要一展歌喉?！崩钗⑸⑿χ肭笾寐涞拖骂^走到前面，不一會兒她耳邊響起了歌聲。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

我愛你有幾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愛也深

月亮代表我的心。"

月光下的李微生微微側首，隨著歌聲拿著雙手抱著手臂。

保持一個姿勢的她凝視著他的背影，吉他聲隨著海風由遠及近，聲聲入耳，由近及遠直到盤旋心頭。那微微動容的表情連她自己也不會察覺，她只是清晰的知道，在這樣的淺灘，這樣的夜，能有人為她唱首這樣的歌浪漫至極，她跟上他的腳步，聽他慢慢地說：“我每次去KTV都會唱這首歌，這是我最得心應手的歌曲。關于唱歌別人屬于唱歌要錢，我屬于唱歌要命的人，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所以我只唱這首歌。"

我想我不會告訴你我愛你認真工作的模樣，但我卻要告訴你，我喜歡你此刻動情而歌后略帶自嘲的玩笑，沒有比這更能表達愛意的歌曲了。李微生突兀的說話，不管應景不應景，也不管應該不應該。

“kissme？”

不遠處，圍著篝火的人群，有一對青年男女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笑容。那坐在正中間的四十男人一首歌曲彈完了，順手拿起右手邊的酒瓶喝下一口酒繼續(xù)撥動琴弦?！巴叟?！”是男青年身旁的女孩失聲一叫，男青年聽出了旋律，暗語：Hélène（伊蓮）

Jem’appelleHélène（我的名字叫伊蓮）?

Jesuisunefille（我是一個女孩）

沙灘上總會有太多的驚喜出現(xiàn)，遠遠不只是能聽到好歌曲.......Commelesautres（像其他的女孩一樣）。此時歌曲飄揚，一對男女正在篝火不遠處親吻著。原本蜻蜓點水的吻也演變成了法式香吻，而那沙灘上擺放著東倒西歪的高跟鞋，正被海浪一波一波打濕了。

月光下兩道身影慢慢分開，直到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距離。二人相互凝視一番，最終裘落撇開頭，只是彎腰默默地撿起沙灘上的一雙高跟鞋，寂靜無聲的走開。打眼瞧著低頭行走的他，李微生不禁自嘲，這是怎么了?。?

一路上二人沉默無語，裘落送李微生到酒店樓下，跟著到達李微生房門，李微生貼著房門站在門口。她很想開口一次學著電視里的女主角，問：“要不要進來喝一杯咖啡？”然而她放棄這么做，酒店沒有咖啡。

大多數(shù)情況下她對她的情緒能夠做到收放自如，可對方倒是做了一件令她感到前后反差極大以至于差點失控發(fā)怒的事情。

“我需要一枚硬幣，一元的硬幣?！?

“噢？干什么？”她真的瞬間懵住了，她不知道他要硬幣干什么。

“我覺得我的吻價值一元人民幣，你覺得呢？”

李微生扶著門框的手指關節(jié)五指漸漸彎曲，抿唇瞪眼這個動作簡直是她情緒波動的招牌，這分毫不差的情緒映入裘落眼簾，但他不說也不會上前安慰。

李微生一個轉身，踩著高跟鞋噔噔離開，而他臉部流露的神情隨著她緊咬唇瓣離開時的身影變得歡快輕松了。

縱使對方是個可能會主動獻身的美女，他也要毫不猶豫的放棄這機會。

望著李微生拿著手包走至門前，當面打開錢包隨手抽出一張100元人民幣，舉在手中搖晃幾下，“給你100元，1元是你的價值，99元當作給你的小費?！?

從她手中抽出一百元，裘落輕描淡寫一句：謝謝。轉身，勻速般地消失在李微生視線里。

裘落到達酒店樓下，靠著酒店的門柱，低頭抽起了煙，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只是想阻攔他異動的心。他的內(nèi)心一直有個聲音在呼喚，不要輕易陷落，否則將難以自持！

“是裘總啊，呵呵......”是一個聲音渾厚的男聲，伴隨著他的笑聲，“碰巧居然在這里看到你?。俊濒寐淇恐犹ь^尋找聲音來源。臺階處，一身白色西服的男人，風度翩翩，他右手摟著一位身材窈窕、面容精致的女人?？焖俚卦谀X海里搜索下，劉總....裘落想了起來，在一年前，是在胡爾達的酒吧。裘落吸了一口煙，擺上一副正經(jīng)地微笑走下臺階。

“劉總，別來無恙?！?

那時，劉曉強和另一個女人在酒吧調(diào)情，情正當濃時，曼島從事放貸工作的爾冬哥帶著兩個小弟出現(xiàn)。他其中的一個小弟二話不說握著啤酒瓶“哐”的一聲就把啤酒瓶準確無誤地砸在調(diào)情的劉曉強頭上。頓時，劉曉強頭破血流，和他調(diào)情的女人好似沒看到一般在旁邊冷著臉點煙。爾冬哥說了幾句好話，女人沒啥反應，氣的他左右找著東西，最終摸起煙灰缸要親自動手打劉曉強。

“哈哈，好久不見?！眲⒖偪粗寐湟谎壅J出他，心情甚好，爽朗一笑，帶著由衷的感謝道：“一年前多虧了裘總，裘總平日太忙，我劉某人一直很難見到你！那件事情是要好好謝謝你的?！?

“客氣了劉總，那件事情發(fā)生在我朋友的酒吧里，我們應當保障你的安全。”

在酒吧里發(fā)生打架捉奸的事情并不少見，一般酒吧老板見到小打小鬧不會去阻止的，海盜酒吧也不例外。倘若酒吧鬧出了大事老板不僅是需要負上責任的，同時還會對酒吧生意也產(chǎn)生很大負面的影響。劉曉強在曼島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能出事。海盜酒吧的老板是胡爾達，胡爾達是裘落在曼島認識的唯一一個趣味相投的好友，而且胡爾達的酒吧裘落持有股份。當裘落看到胡爾達一臉無奈，他就知道胡爾達是因為和爾冬哥關系不差的緣由，致使他不方便直接出言阻止，裘落見此自然要替好友出面解決是非，他搶著一步駕著男人避開了爾冬哥的暴擊。

“劉老板，你喝太多了，明天旅游局的剪彩儀式你恐怕參加不了了，我扶你去休息吧?！睜柖缋溲垲㈨蝗幻俺鰜淼娜耍苫笾f話的真實性，旅游局剪彩儀式請他？看著爾冬哥握著煙灰缸露出一副遲疑的表情，胡爾達適時笑意盈盈地拿出一瓶XO上前和爾冬哥客套起來，最終這件事情在一頓酒后算是不了了之。

“爾達是個豪爽人，我劉某和他已經(jīng)是很要好的朋友了。改天我在海天星酒店設宴，你和胡爾達都來，吃完飯大家可以一起打打麻將，贏了算裘總的，輸了就算我劉某人的?！?

“劉總，我從來不賭錢的。我也不怎么會打牌?！?

“呵呵，聽爾達說過裘總不賭錢，但小賭怡情，大賭傷身，自己人在一起玩小一點的不算賭錢?！?

劉總話已至此，裘落點頭贊成。朋友之間相處有些應酬是避免不了的，吃飯、喝酒、打牌，去去夜總會、KTV、洗個三溫暖，可令裘落頭疼的是有時就連打打桌球這幫有錢人也會找?guī)讉€美女作陪，裘落能有那兩年夜夜笙歌的生活和這幫生意人脫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