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領(lǐng)神會

12月的中原怎么會不冷呢？生于上海，長于上海的李微生出了酒樓，捂著鼻子打了一個噴嚏。她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雪，望著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她不禁伸出手臂接起雪花。

“這么漂亮的雪，我還是頭一次見過。”借著酒興，李微生邁下臺階，低喃著：我來的真是時候。隨即原地踩著白雪轉(zhuǎn)了一圈，望著大雪。裘落站在臺階上，一直出神的望著她，見她長發(fā)落了白雪，走上前去脫掉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她肩頭，又為她擦了擦額前的的雪花。這忽而親近的舉止令李微生掖著大衣眉眼舒展，淺笑開來。他看著站到一旁，拿起打火機點煙，嗒，咔嗒。

“前面有個酒店，大概還有1站路的距離，我送你走過去，還是我們打的過去呢？”

你忘記你說的話了嗎？慢步有時候也是一種奢侈。李微生轉(zhuǎn)身望著落在后面的裘落，“我們走過去吧?！逼鋵?，我原來不覺得那句話有多么深刻的揭露我們糟糕的現(xiàn)狀，但是想和你一起慢步，的確是一種奢侈。

清冷的街道上，大雪紛落，在燈光的照耀下雪花也上了一層暖色，兩個路燈連接處的光芒較為暗淡。裘落一身白色西裝，向前走著右手夾著煙，李微生不知何時走到他前面，他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面。李微生有了黑色大衣后，身體暖和了許多，高跟鞋踩著雪地，咯吱咯吱的響著。

“到了，就是那家酒店。”李微生頷首而視，眼前是一座七層的酒店，‘金獅酒店’四字閃閃發(fā)光，李微生站在路燈下停止前進(jìn)。

“上次我們討論的十條優(yōu)點，你還沒有說完，再見時你說會全部告訴我的?！?

裘落抬起頭，對上李微生一雙認(rèn)真的眼眸。裘落猛抽一口煙，西北方向刮來一陣?yán)滹L(fēng)，煙氣吹到了他的臉上，他的酒勁頓時也醒了五成，吐了吐舌，緩了緩認(rèn)真地道。

“我說，第三條?！?

透過昏黃的燈光，李微生一動不動的瞄著裘落的臉，見對方欲言又止，順勢抱著手臂等著對方的話。

“第三條，是責(zé)任心，俗話說天塌下來個大的頂著，只要我能解決的我來解決，沒有能力解決想辦法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上；第四條顧家，若是有人能為我留下一盞燈，我必準(zhǔn)時到家和她一起吃飯，若是聚會不可推脫，我會帶著她一起參加，我不會讓她一個人在家等我等到深更半夜，越等心越慌；第五條我身體健康，十年來我就沒有進(jìn)過醫(yī)院大門；第六我對待感情專一，到現(xiàn)在為止我只談過一次八年的戀愛，再談一次我定要和我的她談一輩子?！?

“等一等，你的意思是，你只打算談一輩子的戀愛，不結(jié)婚嗎？”

也并非刻意針對第六條挑刺，說什么不明白的話！這幾點哪一條擰出來簡直都是為李微生量身定制的，只是后面這一條她下意識的想給對方出個難題，看他酒醉的腦袋還能擰清思路嗎？

“不，并不是的......star，我說的意思是愛情需要保鮮，結(jié)婚不代表戀愛停止了......我肯定會結(jié)婚，我要在曼島舉行一場浪漫的結(jié)婚典禮。我從上一次失敗的戀愛經(jīng)驗領(lǐng)悟到，哪怕再忙再累，都不能作為愛情平淡的借口。當(dāng)然，我不是把我上次戀愛失敗的原因全部歸結(jié)于此，只是......我想把我的愛情永遠(yuǎn)保鮮，不論以哪一種形式繼續(xù)下去?！?

他知道他此刻說話的模樣嗎？結(jié)結(jié)巴巴，屏氣凝神，又局促不安，想用動作加強語氣，可是卻手足無措。對于這些李微生想說，這一刻，她愛死了這樣的他。

“你趕緊把煙掐了，就快要燒到手指了?！?

“哦?！泵鎸λ奶嵝阉皇欠磻?yīng)慢一拍，是她俏皮的眨著一只眼睛......又雙手背在后面勾在一起像個小女孩，她身體向他微微傾斜時身上散發(fā)出白麝香氣，她的一言一舉都將他的心魂鉤住了。他是思緒放空心里只剩她。

“再不拿掉，你的煙真的會燒到手指了?！?

不在等待裘落動手掐滅煙頭，李微生上前捏住煙梢，在裘落的驚訝中轉(zhuǎn)身把煙頭放在垃圾桶頂部的煙灰缸。

“star，我酒喝多了，可能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若有冒犯，你不要介意。“

“好啊，到了第七條，你繼續(xù)說吧，我在聽著?！?

重新對上李微生如星辰閃爍的眼眸，裘落這次選擇避開，側(cè)頭回答。

“第七身體好，呵呵......這個和身體健康區(qū)別還是很大的，你懂的?！?

“咳咳，這么說是因為想入非非了嗎？”

“第八條，我會拳擊，攻擊性較低，但是防守能力很強。跟我在一起不用擔(dān)心人身財產(chǎn)安全問題。第九分擔(dān)家務(wù)，洗衣服、拖地這是我的強項，當(dāng)然也包含下廚，我的廚藝被我放在第一條我不需要再闡述了吧。第十懂得尊重和包容，我有大男子主義傾向，可我會尊重她的一切決定，在她面前我只是一個愛她的男人或者老公?！?

“你是在向我表白嗎？”

“或許是?！彪S口一說，裘落對上李微生的眼睛，當(dāng)下懵了，他的酒也醒了。于是立馬解釋道：“不是的，我只是在闡述事實，相處中你就會發(fā)現(xiàn)我說的不差分毫，而不是表白?！?

裘落解釋時臉上神色慎重，李微生知道是不會發(fā)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你還是傻一點可愛，你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真是無趣?！彼纳袂槎嗔艘唤z落寞，目光變得平靜。而她的內(nèi)心是多么地渴望對方說一句：是的，我就是在表白。她千里迢迢趕過來，沒有帶著期待是怎么可能的事情呢？

“我，我......其實挺幽默風(fēng)趣的。”一個女人是否真的愛著你，對你有所期待，一個男人怎么會感受不到。他口吃是因為她的失落被他發(fā)現(xiàn)了，他試圖改變當(dāng)下的氛圍。

“我我我，你又口吃了。”似乎是一番較量之下，她再次想通了一些事情，操之過急的愛情或許結(jié)束的更快，他有心結(jié)，那她就等等吧。她笑了，陪他轉(zhuǎn)移著話題。

“我.....好吧，我喝醉了?！濒寐漕H似無奈，和一個女人爭辯，輸贏都沒用。一個這么聰慧的女人，很容易看透他的。

“一個醉漢可不會陳述事實，只會夸張吹噓?！?

“是的，我就是吹牛的，你不要當(dāng)真?！?

你以為就坡下驢此事就能結(jié)束了，沒門。李微生心想著就說著什么。

“你敢，你已經(jīng)說了，我當(dāng)真了。我未來的老公必須如你這樣的優(yōu)秀才能配得上我?！?

喝酒誤事，這是人間至理名言。裘落賴著今天大腦短路，才忘了要少喝酒，喝了酒要少說話。解釋不得急得在口袋里找煙，從左口袋里摸到煙后，他逃避似地低頭點煙抽煙。

“阿落......“

“嗯？”裘落抬頭，開始認(rèn)真起來的女人惹不起，他也不敢再抽煙了。

“我要再重復(fù)一件事情....我真的喜歡你，是很喜歡很喜歡你的那種喜歡，在我的人生里我沒遇到一位像你這樣的人，能帶給我這樣強烈的感受，你相信我的話嗎？”

當(dāng)愛神降臨，再過堅強的女人也會釋放她最柔軟的一面。李微生卸下工作時的強干凌厲，此時一雙眼睛溫柔似水，大膽表白。

“star，裘落何德何能，能得你厚愛?！?

這是今晚裘落發(fā)自的肺腑之言。在曼島三年來他見識過各色各樣的女性，再也沒有人能帶給他震蕩心扉般的感受。他拒絕她不是不愛她，只是面對愛情他變得小心翼翼，他害怕掉落愛情陷進(jìn)到頭來不只落得一場空，還有無限的悲傷。

不曾擁有至少還有希望在，得到之后又失去，是生命不可承受之事。

愛情之于裘落，是一種信仰，也是他人生死穴。

好吧，篤信星座的人，誰不知道雙魚座是世間最會說情話的溫柔可人兒呢？

“阿落，告訴我，你也如我一般愛著我。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好不好？把生活過成我們期待的模樣，我可以對你不作要求，我們一起努力拼搏，我相信我們會是最幸福的，阿落，你能明白我的話嗎？”

那一雙眼睛似是泛起盈盈淚花，裘落再怎么冷靜、理智也控制不住情感的外露。

“star，對不起，我是愛你的。”

一個愛你的女人你也同時愛著她，當(dāng)她為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你還要故作什么冷漠，你還要抱著什么原則，你還要捂著什么自私。勇敢點吧！

“這段時間是我做的不好，原諒我......”

李微生上前一抱，剎那間，裘落所有想說的話也咽進(jìn)獨自里去了。

“我愛你，阿落?！?

“我...我也愛你。Star?！濒寐浯竽X從短路到徹底死機，機械一般將手慢慢舉起，再而落在李微生的肩頭，最后克制化為所有的想念，緊緊擁抱著眼前的人。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十一點鐘就快到了。

“我要回酒店了?！崩钗⑸x開他的懷抱，退后兩步站定，裘落輕聲“哦”。這種忽然落空的感覺讓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身體的重心。

“我送你進(jìn)去吧?！?

“你的意思是你還要回去嗎？”這句話問的裘落是一臉驚異，他難道不應(yīng)該走嗎？

“你要是離開的話，COOLWATER我只能轉(zhuǎn)送別人了。”李微生正審視著他，裘落尷尬地呵呵一笑，想起手中的煙，捏著抽了一口。

“我不走?！?

算你識趣，不然姐好好的一出戲全部白演了。李微生邁上酒店的臺階，裘落忙著跟上前去。這一刻李微生深信了她閨蜜的一句話，你要對你自己有信心，你們可是大雙魚，一個人都能又導(dǎo)又演一出好戲！還怕拿不下他？

“你什么時候走？”

“明早九點鐘的飛機?！?

“哦?！?

李微生拿卡打開房門，忽略對方那極淺的回應(yīng)，誹謗著你可以說我隨你一起回上海吧！進(jìn)入酒店，李微生插了卡，頭也不回的走進(jìn)房間，邊走邊嘀咕著：你就算哄哄我開心也好的，你真是開在我人生路上的一朵奇葩花。

今夜，情到濃處二人自是在酒店纏綿一夜。這對于裘落來說，不過是輕車熟路的事情。李微生以后會知道的，因為等待她的關(guān)于裘落這些方面的過往實在是罄竹難書。

翌日，六點鐘，李微生早早醒來，看著身邊躺著的裘落，想起昨夜的混亂記憶，加上身體的酸痛，由不得她不做計較?；钐?？她很想現(xiàn)在就問得清楚，可看一眼躺在床上的裘落，他似乎真的太累了！李微生不忍再打擾他，也是為了昨日美好的一夜在這清晨里不要因為一場拷問而變成噩夢！

女人，再聰明的女人，堅強又聰明的女人，她掉入愛河了。在她隱約的想通一些事情后，也只能用借口堵住她的聰明。

時間顯示七點鐘，飛機還有兩個小時起飛，裘落還是沒能醒來，李微生已經(jīng)預(yù)見一件事情，那就是如同離開曼島的場景一樣，她還是要一個人走，無人送別。有些事情急不得，既然已經(jīng)有個良好的開端，就慢慢推進(jìn)吧。她信了裘落的那句話，美好的東西總在最后面，她可以等。輕輕地帶上房門，李微生走的干凈利落。躺在床上的裘落緩緩睜開雙眼，半響，他撐起身子，靠著床榻，沉默著點然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