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起點

三年前，剛剛畢業(yè)的王旭東在市醫(yī)院實習，本是前途無量的他因為賭博闖出紕漏，讓醫(yī)院辭退了，再因賭被騙惹上了高利貸。面對蠻橫的討債者，年輕氣盛的王旭東將其刺傷被抓進局子、得知此事的李淑媛氣的當場生病住院，王靖月是一邊照顧母親，一邊想辦法撈出弟弟。在中原，即使是身為律師的王靖月她也辦不好這件事情，但凡能經(jīng)營放貸生意的都是有靠山的。為了保全弟弟，王靖月硬著頭皮請一直喜歡她的師哥秦孝全出馬，秦孝全找到放貸者通過一些他的人脈關系進行非訴談判，迫使放貸者答應免息收本，而追債者也愿意收下醫(yī)藥費后息事寧人。

“我們能坐到一起，從今往后就是一家人。小弟....旭東，以后你再遇到什么事情請先來找大哥我，大哥的能力不夠你再去勞煩你姐姐?！?

知道這位大哥能耐不小，王旭東聽完樂得合不攏嘴，忙端著小酒盅給“大哥”敬酒，二人一杯干完，王旭東拿過茅臺再為大哥倒?jié)M。王靖月盯著裘落臉上誠意滿滿，沒有絲毫擺譜造作之態(tài)，內(nèi)心對裘落的話算是認可了。

“大哥，那時我年輕不懂事，被幾個朋友糊弄的簽下那高利貸協(xié)議，高利貸事件過去兩年了，我連一張牌都沒摸過?！蓖跣駯|說著看向王靖月，王靖月側(cè)首凝視。

“我知道姐那段時間奔波走動為我花去太多心思，媽媽也氣得生病住院......她們兩個都是我這輩子最親的女人。我是不會辜負她們的期望的！”

裘落再次拍了拍王旭動肩頭，心里已有打算。上海那邊他這幾天已經(jīng)定好要在陸家嘴附近開一家海鮮主題餐廳，若是王旭東肯去曼島學習一段時間，他就讓王旭東隨他去上海發(fā)展。心里這么想裘落沒有說出來，他想要再好好考察下王旭東是否適合？

“媽，您和裘伯伯在一起啊...可登對了！裘伯伯是一名語文老師，不僅風度翩翩，還學識淵博。你呢，是一名民族舞舞蹈家，你們在一起那就是文學和藝術的完美結(jié)合，要不您和裘伯伯這個月就結(jié)婚吧。”

聽聞此話，王靖月一聲喟嘆，不過一塊萬國表而已，就把她的弟弟王旭東給徹底收買了。她弟弟現(xiàn)在提出結(jié)婚事宜，她還能說辭要再商議商議嗎？王靖月輕蹙眉頭，端起高腳杯抿上一口不發(fā)一言。

“呵呵，旭東啊，裘伯伯感謝你啊，來和裘伯伯走一個?！?

王姐姐沒有反駁他的話，王旭東知道這事今天就能定下來了，笑呵呵的端著酒杯陪著裘德正一飲而盡。王靖月沒有打斷王旭東的話，裘落就明白了王靖月的此番態(tài)度等于是默認，他等著爸爸和王旭東喝完酒，站起作出表率。

“旭東，沒想到你和我想的一模一樣，你看時間定在12月12號，好不好？”

“好極了，我以前朋友結(jié)婚，都是挑雙日子，12月12號行。”

“靖月，你贊同嗎？”這一聲詢問拋向王靖月，王靖月起身回答：“12月12是個好日子。我贊同?！?

李淑媛不發(fā)話已是默認，王旭東又是主動提出者，裘落負責落實，只等著王靖月拍板。

“裘伯伯，您和媽媽在一起，我和旭東是要送點東西的，我們?yōu)槟銈冑I一輛車吧，也方便你們?nèi)⒓由鐓^(qū)比賽?！?

“不，如果要買車還是我自己買吧。靖月你能同意，伯父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

裘德正直言拒絕，裘落也附和著說車他來購置。

“媽媽，這十萬元的小車我是必須買的，如果你們不常用，旭東要用車你們可以借給他?！?

王靖月堅持著否定，怕媽媽不同意搬出方便王旭東用車的理由。

女兒把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了，李淑媛自然贊同，她若贊同裘德正也沒得反對的話。裘落望一眼王靖月，他要跟女強人爭辯是不明智的舉動，干脆沉默點頭。

事情達成一致看法，接下來的一頓飯自然吃的和和美美，一家人有說有笑，席間熱熱鬧鬧。裘落點支煙，他打心底希望這件事情也能辦得如此圓圓滿滿。

五天的時間，裘落都在忙著給家里房子翻新配家具，和李微生總共通了五次電話，每次都較為簡短，沒說些什么要點。11號晚上，裘落看一眼腕表，顯示晚上十一點鐘，還有1個小時，就是12月12號了。裘落興沖沖地洗完澡，打開電腦登陸QQ。他想和李微生仔細地說說話。

三分鐘后，李微生打開視頻。

你的笑臉，多日不見，令我魂牽夢繞，原來，看到你的那一秒，更是如此。

“微生?！薄棒寐洹！倍送瑫r呼喚彼此的名字，一陣沉寂，雙方對視著都在等待對方先開口。終是裘落最先發(fā)聲，“你最近是不是比較忙？”說完點燃香煙，李微生手托下巴緊緊盯著他。

“這幾天忙得昏天暗地，12月16號我們公司的酷趣直播上線，今天能這么早下班也是為了明天能更好的加班?！?

他知道女強人沒那么好當！聽著李微生的話，裘落試著感受下那種加班到深夜的辛苦，但他不作多說，只抽著煙。

“這幾天事情順不順利？”

吐出一口煙，裘落夾著香煙的手扶上眉頭，“都差不多了，明天老爸就結(jié)婚了?！?

對著李微生的一張臉，他忽而希望李微生能看破他的心思。

他希望她來參見他爸爸的婚禮。

“裘落，我明天想去你那邊，你覺得如何？”

她真的看出了他的想法嗎？裘沉吟半響，李微生再次說道：“我要參加伯父的婚禮?！?

裘落捏著香煙，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就在他幾乎是要張口同意的時候，怎奈話到嘴邊他又改變了說法。“我覺得你工作很忙，應該多注意休息?！?

這人真是沒勁！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情緒有個波動嘛。李微生喝著溫熱的牛奶，眼皮向上翻了翻，似是抱怨，“一臉冷漠男，你懂個什么。”

說完在內(nèi)心繼續(xù)嘀咕著：我想去看看你，和你說說話，你難道不明白嗎？而你卻讓我多多休息。

這世間口是心非的人太多了！

“咳咳...我或許看起來冷漠，可我優(yōu)點也有不少。”裘落心里已經(jīng)后悔了，他找著理由想讓對方來中原。

“阿落，如果我這次沒趕上，若是我們沒有以后也倒是無所謂，要是有了以后這事兒就是妥妥地遺憾?！彼剖亲匝宰哉Z，李微生不管裘落將如何回話，已思索著要送什么禮物。

“微生，你.......”

“你趕緊把你要說的所有優(yōu)點全部補上?！?

裘落原本想說，你來的時候告訴我，我去接你?？衫钗⑸驍嗔怂脑?，把話題轉(zhuǎn)移到他的優(yōu)點上。

李微生不想讓對方說話，是怕裘落再次否定她的話。

二人對視，裘落眉頭微蹙，李微生等著看著他的臉頰，她越看越歡喜這張臉的主人。

“第一條，我會下廚，中西餐菜名你能說出來的名字我就能做出來，雞鴨魚肉、海鮮大餐皆能燒個色香味俱全?！?

李微生樂得呵呵一笑，似乎已經(jīng)遇見她未來的生活每一天都是一場說來就來的美食盛宴?！斑@是極好的優(yōu)點，你繼續(xù)說?！?

“第二條，我是一名攝影師，無論去哪里旅游，只要有我跟在后面，這趟旅行它就是一本青春紀念冊.......”裘落滔滔不絕，李微生定睛觀賞，思緒也隨之飄回到二人一起在曼島的日子。

三十年的歲月里，連續(xù)幾日清晨醒來都會期待著，曼島的一天。這是一段自由的、快樂的、浪漫的悠閑歲月。

“我能把人生最美好的時刻全部紀錄，留下?！?

“嗯，不可否認，這是浪漫又溫馨的一個優(yōu)點，可我并不是很喜歡拍照?！?

如果裘落不是一個攝影師，他們會以那樣獨特的方式相遇嗎？李微生不禁在內(nèi)心詢問自己，也許，永遠也不會相遇。

“哈哈，那是因為你沒有遇到能夠調(diào)動你每根神經(jīng)的一個好的攝影師，如果像我這樣的攝影師出現(xiàn)，你的不適將徹底改變?！睂χ曨l說話的裘落變得神采飛揚，李微生笑著望著他。許是他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于激動了，豐富的表情跟著慢慢收斂。李微生同樣注意到了他迅速消退的熱情。

“是的，你說得都對，我發(fā)現(xiàn)我說不過你，你口才比我好。那敢問大攝影師，你把我的十張照片裝裱好了嗎？”

沒有得到他立即的回應，李微生放了一首輕音樂，靜靜等著。裘落掐滅煙蒂，吐出最后一口煙，望著電腦桌面上的江河湖泊風景照，裘落視線漸漸地移到湖面上那片飄零的樹葉，摸了下鼻子。

“事實上還沒有打出來，因為數(shù)碼打印很快，我想著等我回去親自處理，再送到裝裱店?！?

那些照片全部是他精心挑選的，每一個動作神情都已刻錄在腦海，他喜歡那張她依靠在游輪欄桿上，朝他面露微笑的照片。

“好吧，為了成就你完美的作品，我等著?！?

“嗯?！币痪鋺?，裘落聽到了李微生那邊播放的《秋日私語》，他的思緒飄飛，在游輪上的那個午后黃昏里的時光。

都是小哲的建議，讓他替她拍攝照片......那一天，她很開心，她的裙角飛揚，風舞著長發(fā)。她會把墨鏡摘下倚著欄桿，當她眉開眼笑正視前方，鏡頭后的他心跟著跳漏了半拍，也就是這一刻他輕輕地按下快門，將這個畫面永久地定格，保存。

“李微生......或者是star，我很喜歡叫你star?！蹦且浑p眼睛包含真誠，說話語速變慢。

“這邊的事情我處理好后，我會親自把照片送到上海，而不是郵寄給你?！闭Z氣之間多了一絲謹慎，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幾經(jīng)斟酌的，她的視線緊緊抓牢視頻里的此刻的他。

曼島的記憶隨之占據(jù)她的內(nèi)心，閃閃發(fā)光猶如一顆寶石，她內(nèi)心潛伏著的情思全部溢出，她微微一笑，已不再覺得她還需要被動等待。

“裘落，我喜歡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你相信嗎？”

“我，star.....微生。.”

“你聽我把話說完。你在我心中就像釀酒的麥芽，慢慢發(fā)酵，越和你相處你越是能把那發(fā)酵后的糟糠全部帶走。如果能和你相守到老，我的心最后只會被填滿香醇的麥芽酒，在我的心泉流淌。我這么說你能明白嗎？阿落。”

呼......裘落坐在書桌旁，深情地望著視頻里的李微生，他雙眼如炬，抿嘴咬著牙齒，努力了幾分鐘還是無法做到回應。一切太突然了......沉默著，好用沉默代替他的怯弱。

“別再沉默了，你以后就叫我star，不過我想知道你為什么覺得star更好？”

“星辰大海，天空中最閃亮的星，獨一無二的繁星?！?

“嗯，既然你知道我是獨一無二的，那就請你快點想通，否則......”

李微生故作停頓，裘落睜大眼睛凝視著她。

“要是我哪天我不高興了，我就變成流星，躲起來你再也找不到了?！?

一聲“晚安”，裘落閉上雙眼，懷揣愧疚：李微生，請原諒我的自私和怯弱，給我一點時間。在惴惴不安中逐漸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