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慕家姐弟學(xué)習(xí)武功也有七八天了。
如今慕瑾然學(xué)堂放假,他早起練馬步,上午讀書,下午習(xí)武,累得一到晚上就睡死過去。慕云歌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百影無蹤的輕功對步伐的要求很嚴格,她一天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在院子里唐臨沂畫的步子印上跑動,另一半時間用來跟唐臨沂學(xué)琴,也是時間緊湊。
這天早上,肖氏忽然派人來傳信,說她爹慕之召傍晚時回家,讓她和慕瑾然準備著,一起去大門口迎接。
慕瑾然已經(jīng)有將近五個月沒有看到慕之召,聽說父親要回來了,高興得上躥下跳,將自己最近搜羅的好東西都翻出來,準備晚上給慕之召看。慕云歌跟父親卻曾經(jīng)隔了生死距離,激動不比慕瑾然少,兩姐弟早早梳洗換裝,與府里其他幾個姨娘一起,陪著肖氏等在了大門口。
太陽快要落山時,馬車終于出現(xiàn)了。
馬車還沒挺穩(wěn),慕之召就已經(jīng)從車上跳了下來。
他今年三十七歲,個子偏高,常年的應(yīng)酬讓他的身材有些微微的發(fā)福,卻不算很過,反而讓人覺得慈眉善目,特別親切。修眉俊目,眼神清朗,慕瑾然的長相有七分遺傳自他。
慕云歌的眼圈不自禁地紅了,跟著慕瑾然一左一右跑過去,一下子保住了他。
慕之召難掩疲憊之色,不過兒女在側(cè),嬌妻在前,久別重逢也顯得十分興奮,先將慕瑾然托了托,哈哈笑道:“我的寶貝瑾然重了不少,我都快抱不動了?!彪S即又掐了掐慕云歌的笑臉,瞇著眼睛嘿嘿笑:“寶貝女兒也長高了,嘖嘖,瞧這水靈靈的模樣,跟你娘越來越像了?!?
提到肖氏,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妻子。
肖氏眼中眷戀濃郁,眼圈微紅好像哭過,慕之召想起自己出門在外那一封封家書殷殷問候,偌大一個家全靠肖氏打理得井井有條,心中存了感動,伸出手去握住肖氏的柔荑,放低了聲音柔柔道:“清婉,你瘦了好多?!?
“老爺,你回來就好啦?!毙な弦簿o緊握住他的手。
肖氏生得美貌,又保養(yǎng)得好,兒女雙十年紀,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四五,這一番動容讓慕之召更加憐惜。他這一生生意成功并不算驕傲,最滿足的反而是娶到了肖氏。見妻子險些落淚,不禁回想起出門在外聽到的那些個糟心事,當即冷哼了一聲:“清婉,這些天委屈你了,你放心,我既然回來了,就非要向他們討個說法不可!”
肖氏自打徐家上門來退婚,心中就憋了一口氣,丈夫溫言軟語的幾句安慰,真是比什么靈丹妙藥都來得舒心。
慕之召脾氣溫和,但絕不是任由人拿捏的貨色,他說要討個說法,只怕這件事就不會善罷甘休。
經(jīng)過退婚一事,慕云歌也算是想明白了,她現(xiàn)在羽翼不豐,更要緊的是要韜光養(yǎng)晦。
聽了慕之召的話,她心中一驚,忙上前挽住慕之召的手,拉著他進府:“徐家那樣的人家不值得爹去計較,女兒事后想想,也覺得很慶幸,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所托非人,總比以后發(fā)現(xiàn)要好得多吧?”
好說歹說,總算打消了慕之召的念頭。
慕家后院里除了肖氏之外,還有三個妾室,分別是喬姨娘,沈姨娘和羅姨娘,以及兩個通房丫環(huán)。為給慕之召接風(fēng)洗塵,今夜這頓飯做得比平日里豐盛得多,肖氏發(fā)話讓各房的姨娘都過來,有說有笑的倒也熱鬧。
相比之下,城北的徐家就顯得有些愁云慘霧了。
“孽子,給我跪下!”徐長峰剛踏進家門,還在回味怡紅樓新來的小翠銷魂滋味,就被徐老爺徐玉榮劈頭蓋臉地打來。
徐長峰肚子里二兩黃湯瞬間醒了,一邊躲一邊說:“爹,你干嘛打我?”
“我問你,前幾天你做了什么?”徐玉榮氣得發(fā)抖:“老子今天一進衙門,提巡司今天下來巡防的余大人就一臉皮笑肉不笑地問我,什么時候提攜提攜他,果然一問才知道,都是你個畜生干的好事。你房間里儲著的那些哪一個不是如花似玉的?想要什么樣的姑娘,怡紅院找不到?就算真想要那女的,暗暗打暈了帶回來不好,非要給我當街去搶?你說,你是不是還當著滿街人嚷嚷,說什么天下的銀兩值多少都是你說了算?”
徐長峰被嚇得不輕,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心中飛快地組織答案,狠狠地給自己一拳:“爹,我冤枉啊!都是慕云歌陷害我的??!”
“慕云歌?”徐玉榮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又是她?”
“那天我是看上了那丫頭,不過我是打算出銀子買的啊!”徐長峰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訴:“那小丫頭面黃肌瘦,哪里值十兩銀子?慕云歌在旁邊看著,扇了我一耳光不說,還非說我的銀子值錢。對了,爹,她還說不怕你,說你壓根不能把她怎么的,退婚那事兒還不是讓她想退就退了,徐家連個屁都不敢放!”
徐長峰平日里就最得徐玉榮寵愛,知道徐玉榮最好面子,這一開口果然讓徐玉榮怒氣沖沖。
“慕家欺我太甚!”徐玉榮的眼中寒光一閃:“好!好!她不是說我徐家目無王法,企圖謀權(quán)篡位,提巡司查到了不得好死嗎?我倒要看看,誰家先不得好死!”
徐長峰心中暗爽,連忙問:“爹,你想怎么辦?”
“你去找?guī)讉€人,咱們這般這般……”一股陰笑染上徐玉榮的嘴角。
夜,更深了……
“小姐,你要的書找到了。”晚間回房時,佩英一邊伺候慕云歌更衣,一邊回稟:“只是那本《針灸譜錄》,奴婢問了好幾家書店,都沒有買到?!?
慕云歌的書桌上,放了厚厚一疊書,足有十七八本,其中有《國策》《論衡》等縱橫之術(shù),也有諸如《黃帝內(nèi)經(jīng)》等岐黃之術(shù)。
這些都是下午的時候,慕云歌讓佩英去買的。
前世她學(xué)過醫(yī)術(shù),深感自救的重要性,今生想利用空余的時間來好好學(xué)一學(xué)。至于《針灸譜錄》買不到也在意料之中,前世傳她醫(yī)術(shù)的那老頭說過這書失傳很久了,她本來也不抱多大的希望。
至于縱橫之術(shù)……多學(xué)一點別的,總是會有用的!
佩欣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開心,忙替佩英說話:“小姐,奴婢有讓書店留意著,如果有這書,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們?!?
“嗯?!蹦皆聘椟c點頭,眼睛掃過書桌,忽然頓住了。
剛剛還什么都沒有的桌面上,多了一封信。
“我看會兒書,不用人伺候了?!蹦皆聘栊闹幸痪o,下意識支開佩欣和佩英。
等她們出去,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下房間,卻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進來。慕云歌疑惑地拿起信,信封上沒有名字,抽出信件,里面寫了兩行字:“今夜子時,庫房藏奸?!弊煮w開闔有度,力透紙背,不像出自一般人的手筆。
這是誰呢?
今夜子時,庫房藏奸,這是什么意思?
慕云歌握著信箋,眉頭緊蹙。不管是誰,這封信的目的不外乎是兩種:一,向她報信,想來送信的人一定是聽說了什么,提前向她警示;二,引蛇出洞,這人想要對付她,引誘她好奇之下,落入寫信的人的險境。如果是第一種,她倒不是很擔心,這人多半是好意。如果是第二種,那她在明,敵在暗,事情就嚴重了。
但轉(zhuǎn)念一想,這人將信擱在這里,前后不過轉(zhuǎn)眼,證明此人會武功。換句話說,這人要對付她容易得很,不必繞彎子。很顯然,是第一種的可能性更大。
半晌,慕云歌將信對折,就著燭火燒成了灰燼。
她起身披了披風(fēng),隨即開門出去。
唐臨沂住在慕家西北的廂房,離她的房間有一段路。慕云歌叫了佩欣和佩英,前往唐臨沂的住處。
唐臨沂正在燈光下看書,見到慕云歌,他微微吃了一驚,將手中的書擱在桌上。
“師父。”慕云歌看了看桌上,唐臨沂看的是《資治通鑒》,在看的這一卷說的是《晉紀·
武帝篇》,其中一處被唐臨沂以朱砂標注了一句“悲不自勝”。她只看了一眼,書卷就被唐臨沂移開了些,只得開口:“今晚有些事情,徒兒想請師父幫忙?!?
見唐臨沂頷首,她當即將自己的計劃一五一十地說給他聽。
“放心,只要來了就走不了?!碧婆R沂略一點頭,同意了。
慕云歌提起的心這才落了地。
唐臨沂來慕家做教習(xí),早已與慕家約定,除了傳授武藝,不參與慕家的任何事情。她剛剛開口的時候,還真怕他不肯幫忙。有一個武功高手在身邊,這次的計劃才會萬無一失。
慕云歌抬頭看庫房,嘴角勾起了笑容。
想玩這場游戲,那她就奉陪到底!
她回到房中,照常熄燈上床,閉著眼睛靜靜等著。
子時,慕家陷入了一片安靜,忽然,從庫房那邊傳來了幾聲喧鬧聲。慕云歌心知那人來了絕對逃不過唐臨沂的手掌,慢悠悠地起身去查看。
正在這時,慕家大門口傳來了大力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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