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天氣逐漸變得涼爽了些。
玄九借了張大嬸家的小舟,準(zhǔn)備和玄宸一起去劃船。
“阿婆,我們出門啦?!毙庞霉锰K話跟阿婆講了一下,便拉著玄宸跑了出去。
阿婆正在屋子里面做針線,她想給他們兩人做個手帕出來。
聽見玄九富有活力的聲音,阿婆嘆了口氣,卻是笑了出來。想當(dāng)年她和玄九一樣,也是坐不住的性格。一晃,自己倒是已經(jīng)成了一個老太婆了。
對著從鏤花窗里泄出的陽光看了看自己繡的手帕,兩只鴛鴦?wù)趹蛩0⑵庞X得有些可惜,本想著在她們出嫁時送給她們,然而,卻是沒有機(jī)會了。
也罷,就當(dāng)做尋常的手帕給她們吧,若是以后遇到了心儀的男子,也可以送過去隱約的表表心意,免得以后留下一生的遺憾。
阿婆沒有發(fā)現(xiàn)自從玄九二人來了以后,她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燒香拜佛了,心思全都放在她們二人身上,哪里還有時間想些旁的。
一葉小舟在水上飄搖,一人獨立于小舟之上,白衣裊裊,仙氣飄飄。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一人,那人不禁吟詩道:
“湖上雨晴時,秋水半篙初沒。朱檻俯窺寒鑒,照衰顏華發(fā)。
醉中吹墜白綸巾,溪風(fēng)漾流月。獨棹小舟歸去,任煙波飄兀。”
玄宸看到玄九陶醉的樣子,在心里嘆氣一聲,他的這位師兄如今還是孩童心性,每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過,他卻是希望她可以永遠(yuǎn)這樣下去,剩下的事情他來承擔(dān)就好。
“竹瀝,我沒有白綸巾?!毙抛聛?,有些悶悶不樂的說。
“你不僅沒有白綸巾,你還沒有衰顏華發(fā),水也不是秋水,舟上也沒有朱檻,天上也沒有流月?!?
玄九不爽的哼了兩聲,話是如此沒錯,可她不過是想要撒嬌一下,卻被玄宸一通搶白。
玄宸正在賣力的劃著船,玄九想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把他踹下去了,畢竟踹下去之后可就沒人給她劃船了。
沉默間,正劃著船的玄宸突然被拐到了另一個船上。
毒龍抱著玄宸,浪漫的在天上轉(zhuǎn)了三圈,隨手拿著的花瓣隨著毒龍的旋轉(zhuǎn)揮灑而下,仿佛在落下一場花雨。
玄九欣賞了一會兒花雨,然后飛身而上,一腳把毒龍?zhí)吡讼氯ァ?
平安的落回舟上,玄九瀟灑的一甩頭發(fā),邪魅一笑。
“呀,玄宸似乎也被我踢下去了……”玄九吐了吐舌頭,有些尷尬。她剛才光顧著耍帥,忘記玄宸還在毒龍的懷中了。
玄宸濕噠噠的從水里出來,冷著臉掰開毒龍抱著他的手指。
“卿卿,難道你的心里真的沒有我嗎?”毒龍哀痛欲絕,他不明白自己精心準(zhǔn)備的驚喜為何會造成這種結(jié)果。
“沒有?!毙防渲?,道。
毒龍卻抓著小舟邊緣不肯放手,他的發(fā)上,臉上全是水珠,看起來十分狼狽。
“你聽見沒有,以后就別揪著我家阿竹不放了?!毙虐研贩錾蟻?,溫溫柔柔的拿出手帕仔細(xì)的擦去他臉上的水珠。
“我不信?!倍君埦髲?qiáng)的說,他才不信卿卿和那個女人是一對的鬼話。
“話說你們?yōu)楹味甲ブ壹野⒅癫环虐??”明明她才是個女孩子,而且長得還好看。
“你不懂。”毒龍捂住胸口,深情表白:“我對卿卿的愛?!?
玄九拿過竹竿拍掉毒龍扒著小舟的手指,小舟隨波而動,飄到很遠(yuǎn)的地方。玄九回頭對毒龍做了個鬼臉,對他說:“只要你不做的太過分,我允許你追求我家阿竹喔~只不過結(jié)果如何我就不能保證了,加油咯,嘻嘻~”
毒龍呆呆的浮在水面上,耳邊還回響少女清脆的聲音。
他的心似乎又在咚咚咚跳的極快了,那是初戀的感覺。
毒龍連忙向臉上拍湖水,他才不要喜歡那個假小子,他喜歡的一定會是是那種溫婉、大方、美麗、漂亮的女子。
毒龍握拳,堅定了內(nèi)心的想法,畢竟娶到那樣的媳婦是他自小的愿望,才不會被一個回眸給打敗。
“你又淘氣了?!敝凵希飞⑾骂^發(fā),微風(fēng)輕輕吹起他的長發(fā),發(fā)絲迷亂了玄九的雙眼,帶著一股少年所獨有的氣息包裹住她,一種熟悉感從心中升起。
“我……”們以前見過嗎?
玄宸久久沒有聽到玄九的回答,看向她,少女也在看他,卻又不在。她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卻又是前所未有的深邃,那一瞬間,她仿佛是另一個人。
“玄九?!毙飞斐鍪秩滩蛔∮|碰她,他生出一種她馬上就要離開他的錯覺來。
玄九回過神來,拉住玄宸伸出的那只手,掌心微微冒汗。
“半夏,你這樣我沒有辦法撐船。”
“那我?guī)湍??!毙趴壑氖址诺搅酥窀蜕?,兩個人一起搖動著竹竿,速度卻是慢了很多。
“竹竿不能這樣搖?!?
“就是這樣搖?!?
“好?!?
玄九朝著玄宸做了個鬼臉,到頭來他還是要聽她的,所以剛才在爭辯什么呀。少年卻靠上來,玄九的耳畔仿佛滑過喧囂的風(fēng)聲,然而其實什么都沒有。喧囂的是她,是她躁動不安的心。
“阿夏。”玄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玄九幾乎要落荒而逃,手卻被玄宸牢牢的抓住,逃不開,也躲不掉。
身后的少年帶著陽光的味道,欺身而上,玄九幾乎要覺得他已經(jīng)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她有些驚慌,卻又帶著某種微妙的期待。
“搶過來了。”玄宸握著竹竿對玄九傻笑,眨眼間,臉上已經(jīng)多了一個巴掌印。
玄九彎下身子從手臂的空隙下鉆出去,給了玄宸一個高冷的背影。
“阿夏,我就是開個玩笑?!?
“呵?!?
玄九把手貼上自己滾燙的臉頰,她現(xiàn)在連脖子都染上了粉嫩的顏色,而玄宸那個混蛋居然是在戲弄她,簡直是不可饒恕。
“師兄?!?
“叫師兄也沒用?!毙爬淅涞恼f,她是真的被氣到了。
“好師兄,我錯了,我只是看我們走的越來越遠(yuǎn),心下著急?!?
“哦?!痹瓉硎撬倪^錯。
“好師兄,你過來撐船?!毙钒阎窀瓦f過來,做乖巧狀。
玄九換了一個方向坐著,依舊給了玄宸一個高冷的背影。
“好師兄~”玄宸開始撒嬌,他的聲音因七七的藥變得十分尖細(xì),小奶音比玄九的還要更勝一籌。如今用這種聲音撒嬌,簡直令人起雞皮疙瘩。
玄九抹掉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冷冷的說:“我們走的可越來越遠(yuǎn)了哦,你快去撐你的船去。”
無奈之下,玄宸只能使出殺手锏,從背后悄悄襲上玄九的癢癢肉。玄九突然被偷襲,眉頭皺到一半就被無數(shù)的“哈哈哈”所替代。
“阿竹,別鬧了?!毙判Φ们把龊蠛?,身體不可自抑的向后仰去。
眼瞧著玄九的腦袋馬上就要與船板來一個親密接觸,玄宸急忙把手從玄九的癢癢肉上撤下來,并且將其墊到了玄九的腦袋下面。
身上的威脅沒了,玄九一倒在玄宸的手上,便勾住玄宸的腦袋,兇兇的說:“好你個阿竹,長本事了啊,還敢撓我?!?
說著,玄九便要起身反攻,沒成想反攻的力量太大,把小舟壓向一邊。玄九重又跌回到原來的地方,胳膊卻還勾在玄宸的脖子之上。所以,玄九成功把玄宸也給拽倒在船板之上。兩個人貼著面互相看著對方,呼出的氣體噴灑在對方的臉上。
玄九捏了捏鼻子,嫌棄的說:“阿竹,你剛才是不是和毒龍親上了?為什么會有大蒜的味道?”
“……”玄宸十分委屈的在手上哈出一大口氣,然后放在鼻前聞了聞,沒有玄九所說的味道。況且他若是真的和毒龍親上了,那他怎么可能會是這種無所謂的態(tài)度,早就捧著湖水不停的洗唇,不停的漱口了。
玄九不看他,似乎還在嫌棄著。
玄宸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他只是疑惑的拿起竹竿,沉默的撐起船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早些回家含上一枚丁香果。不若以后隨身多備些吧,以后說不定會經(jīng)常用到,玄宸默默的將此事記在心間。
注:“湖上雨晴時,秋水半篙初沒。朱檻俯窺寒鑒,照衰顏華發(fā)。醉中吹墜白綸巾,溪風(fēng)漾流月。獨棹小舟歸去,任煙波飄兀?!毙乓鞯倪@首詩是宋代詞人蘇軾的《好事近?湖上晴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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