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姜晃神的功夫,祁白不動聲色的站起了身,走到冰釜旁問夏姜:“你喜歡吃什么?”
“我想吃梨。”夏姜定了定神,感覺眼前蒙上了一層冰霧。
祁白取了桌上的盤子放了些水果上去,這時有小廝端來一盆冰水,祁白便著水盆洗了水果。
夏姜神游時他已經削好了皮,切成小塊放到盤子里:“吃吧?!?
“謝謝?!毕慕s忙接過祁白遞過來的梨。
“你和瀟玉,”祁白說著這時頓了頓,見夏姜抬頭看著自己才又道:“瀟玉和他父親瀟文卿雖是父子,但為人處世卻截然不同。
瀟玉比他父親更加決斷,行事更是雷厲風行,加以時日,定比他父親的權利更大,便是一人之下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叫你離他遠點,不僅是因為我們與瀟家的關系,還是因為他這人雖表面看著儒雅無害,實則掌管著商丘的生殺大權,在他手頭死去的人比我兄長在戰(zhàn)場殺的人還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夏姜聽著祁白的話,突然發(fā)現自己渾身從頭到腳的涼了一個遍,是說之前看著瀟玉的眸子覺便如那深淵般一眼望不到頭,原來是將肅然殺意隱秘于雙眸。
“可不是說他太保之職只是虛職嗎?”夏姜皺眉。
“的確只是虛職,但太保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下一任皇帝身邊的近臣,要說他一點實權也沒有你信嗎?
官家年紀大了,子嗣中太子文武全才,脾性能力都是最適合即位的,不出意外,太子就是下一任國君,身為太子的老師,瀟玉手上不可能沒有實權。
瀟玉瀟文卿雖然是父子,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很怪,表面上父子關系融洽,但到了朝堂上卻各分陣營,暗地里打的不可開交。
看如今朝堂因這對父子分化成兩個政黨,官家這是想要瀟玉制衡瀟文卿在朝堂上勢力?!?
夏姜越聽越不明白:“可他們畢竟是父子,若朝堂被他們父子把控,官家就不擔心他們聯合在一起嗎?”
祁白也皺眉,顯然也有不解:“瀟玉這人太邪,城府之深讓人難以捉摸,他橫空出世直接位居高位,與瀟文卿幾乎是一天之內反目成仇,其中發(fā)生了什么,沒人知道?!?
“明白了,妾身以后不會主動接近他?!毕慕?。
祁白點頭,定睛看著夏姜:“明白就好?!?
夏姜覺著這段時間她已經把祁府妾侍這個角色演成了自己,把自己演成了失憶,似乎這才是她的人生。
此時見著祁白端坐在她眼前,更覺的前世種種皆是南柯一夢。
祁白的眼不似瀟玉那般漆黑深沉,他的眼只是清冷,時而平靜柔和,柔和時似乎能泛出光華,正如他此時看著自己的樣子。
“老爺?”夏姜覺得呼吸都有些局促。
“分明是同一個人的身軀,為何我如今看著你卻半點沒有同一人的感覺?”祁白收回眸子,將一顆葡萄放進嘴里:“給我講講你的那個世界?”
夏姜定了心神,笑道:“妾身從前生活的地方有一個東西叫做空調,它能在夏天提供冷氣,夏季便不再炎熱,能在冬天提供暖氣,冬季便不再嚴寒?!?
“這般神奇嗎?的確聞所未聞?!逼畎滋嶂淮咸炎教梢紊?,有些慵懶,有些清冷,卻不似之前那樣令人難以靠近,話也挺多,不似之前那般寡言少語。
夏姜趁著他似乎心情挺好,忙叫來拂月悄聲道:“給我搬來一把躺椅,越大越好?!?
吩咐完拂月,夏姜轉了個彎坐在亭子的長凳上,這樣可以正對著祁白:“當然是真的啦,還有很多老爺沒見過的,要聽嗎?”
祁白放松似的嘆了口氣,饒有興趣道:“要聽?!?
夏姜在這一瞬間看到了一個與人前截然不同的祁白,這樣的祁白有些瀟灑肆意,不再清清冷冷。
“我們那兒若是想去一個很遠的地方是不坐馬車的,我們有飛機,有火車,有汽車,還有共享單車。
坐在里頭可穩(wěn)當了,路也很平整,飛機可以在天上飛,能坐上百人,火車是一個車廂連著車廂,最……”
不知過了多久,拂月總算領著小廝搬來了她的超大躺椅,夏姜遠遠瞧見便做了禁止聲的動作,見他們靠近才壓低聲音。
“放在這兒吧,叫兩個丫頭在老爺椅子旁放上冰塊,扇扇風,我看他睡得不安穩(wěn),怕是熱著了。”
子夜華軒孟夏語,高樹小池,大廈矮樓?;脡粢怀∈罒煟屣L擺紗,冰釜涼椅。更覺會日何短,隔日何長,卿當自知,既來之,則安之。
祁白
六月十六日
“他什么時候走的?”夏姜心情復雜的看著桌案上的文字:“為什么不叫醒我?”
“老爺說午后天氣也轉涼了,這會兒小憩最是自在,不讓叫醒您?!?
拂月眉眼帶笑,打趣的看著夏姜:“奴婢自出生起就在祁府了,可從沒見過老爺對誰這樣體貼的,看來老爺真正是對小娘上心了?!?
“凈胡說,”夏姜聽著她的話沒來由的心跳慢了一拍,差點打亂她呼吸的節(jié)奏:“老爺向來思慮周全,我以前那個模樣他都能包容,如今這樣何必大驚小怪?!?
拂月看著夏姜不自覺勾了勾的嘴角:“那不一樣的,小娘?!?
手中握著祁白寫的筆墨,夏姜覺得這是嘉佑元年流火的孟夏,感受到的最清涼的微風。
對呀,既來之,則安之,何必瞻前顧后。
說到瞻前顧后,她又想起應了緲閣各大人的事,暗探還在府中,此時并不會行動,她現在只是作潛伏,直到祁將軍的到來,雖然沒人知道祁將軍什么時候回西塢老宅。
“梅香那邊怎么樣了?”夏姜有些擔心梅香的情況,丫頭單純又沒城府,生怕她被暗探識破,丟了命也壞了計劃。
當初要她去接近紫檀時,她也想過這種可能,但細想來面對一腦子計劃又敏感的人只有安排個單純的過去才能不被懷疑。
“何小娘身邊的丫頭紫檀是個敏感多疑的,奴婢這邊不太敢和梅香接觸的太頻繁,所以這段時間也都沒再見過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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