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現(xiàn)在我只有兩個選擇:選擇一是現(xiàn)在就從樓上跳下去,選擇二是乖乖聽話,然后逼陳怡帶我去阻止派對。我選后者。如果可能的話,我還希望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是什么?是人死了,錢沒花光嗎?或者,是錢花光了,人沒死?都不是!最悲慘的事情莫過于,錢花光了,該做的都做了,但是他沒有死。
現(xiàn)在,我就面臨著這樣的局面。
當(dāng)我睜開眼睛的時候,見到的是一片蒼茫的白色,頭痛欲裂。我睜開眼,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容,然后尖叫出聲:“靠,你怎么在這里!”
“盼盼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陳怡緊緊抱住了我,身體非常溫暖。我足足花了五分鐘才想明白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意識到自己也許、可能、大概沒死。
巨大的喜悅和難以言喻的失落頓時把我包圍,我只覺得心情復(fù)雜萬分。陳怡緊緊抱了我一會,擦干眼淚,又哭又笑:“你醒了就好,我去叫醫(yī)生?!?
醫(yī)生很快就來了。他給我做了檢查,問了我?guī)讉€問題,給我吊了一瓶鹽水后就離開了。
陳怡看著我,眼睛紅紅的,聲音悲憤:“顧盼,我知道我給你很大的打擊,但你為什么要自殺?你要我一輩子活在自責(zé)里嗎?你,你太壞了!你怎么能這么殘忍!”
陳怡說著,嚶嚶地開始哭泣。我不解地問:“我怎么沒死?那煤氣……”
“我家煤氣罐壞了,煤氣早不能用了,不然你真的死了!顧盼,你為什么想不開,為什么??!你死了,你讓我怎么活?”
陳怡說著,眼睛又開始泛紅,跟演瓊瑤劇似的。我長長嘆了一口氣,然后握緊了拳頭。
奸商害人!我沒有什么時候,像現(xiàn)在這樣悲憤過。
不過……也真要謝謝他救了我的命,重獲新生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只是,過不了多久我又會抑郁癥發(fā)作,因為我不得不面對白血病、憤怒的父母以及失敗的人生。
“你把我送來的?”
“是啊。你可夠沉的。”陳怡擦擦眼睛。
“我昏迷了多久?”
“差不多一天一夜了?!?
“哦?!?
抬頭看著天花板,呼吸著醫(yī)院里充斥著難聞消毒水的味道,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重要東西。
是什么呢?
“我昏睡了一天一夜……今天是幾號?現(xiàn)在幾點?”
“19號的中午12點啊,怎么了?”陳怡迷茫地看著我。
19號!這是我辦葬禮的日子!要是不出意外的話,請柬已經(jīng)在昨天就到大家手里了,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前往葬禮的路上!現(xiàn)在取消還來不來得及?
我想著,拔掉吊針,就往外面沖。陳怡死死抱住我:“盼盼你又要想不開嗎?別啊,你死了,我,我也不活了!”
“放開我!”我咬牙切齒地說,“放開,不然我滅了你!”
“醫(yī)生,醫(yī)生!盼盼她發(fā)瘋了!”
陳怡這個神經(jīng)病一點都看不出我焦急的心情,以為我因為自殺未遂開始犯病,拼命按鈴,喊來了醫(yī)生。
醫(yī)生們拿著針管如臨大敵。我知道他們一針戳下去的話,我肯定來不及去阻止派對,會被憤怒的親友們碎尸萬段,心反而平靜了下來。
我知道,現(xiàn)在我只有兩個選擇:選擇一是現(xiàn)在就從樓上跳下去,選擇二是乖乖聽話,然后逼陳怡帶我去阻止派對。
剛從鬼門關(guān)回來的我當(dāng)然選后者。
“呵呵,沒事兒,我剛才和他開玩笑呢。”
我放棄了反抗,對醫(yī)生、護(hù)士笑瞇瞇的說,但他們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我只好對陳怡干笑:“陳怡,你反應(yīng)那么大做什么嘛,都嚇到我了。給我削個蘋果吃好不好?”
我靜靜坐在了床邊,面容安詳,可他們都沒放松警惕。陳怡目光閃爍,好像不能接受我的和顏悅色。他試探地叫著我的名字:“盼盼?”
“嗯?”我繼續(xù)保持圣母般的笑容。
“你沒事吧?是發(fā)燒了還是被什么附身了……”
陳怡說著,就要摸我的額頭,我把他的手狠狠打掉。我說:“聽清楚沒,我要吃蘋果,現(xiàn)在!”
“好,好!”
我的本性畢露終于讓他放松下來,急忙去找蘋果。護(hù)士翻個白眼,走過來幫我把鹽水繼續(xù)吊上,而陳怡站在我五米遠(yuǎn)的地方削蘋果。他時不時看我一眼,估計是怕我把蘋果刀搶了,直接插到他的心窩子。
我努力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打開手機,找到了執(zhí)行公司的小張的電話號碼后迅速關(guān)機,生怕手機開機期間有人找到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我問陳怡要手機:“手機借我用一下?!?
“好?!?
陳怡沒問我原因就把手機給我,還算識相。我一直給小張打電話,但他始終沒有接聽。我不知道事情到底進(jìn)展到哪一步了,只好查到了公園管理中心的電話,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后,我忙問:“是公園管理中心嗎?請問現(xiàn)在公園里是不是來了很多人?是不是有人搭好了臺子?這里是不是要舉行派對?”
“你誰?。£P(guān)你什么事!”對方強硬地問。
“我是現(xiàn)代快報的記者,一會兒要過來采訪。我認(rèn)為這是一種新興的、健康的、時尚的派對方式,值得宣傳。”
一聽說我是記者,對方換了語氣。他開始長篇大論,從核心價值觀講到了廉潔為民,我急忙生硬打斷他:“現(xiàn)在到的人多嗎?”
“多啊!”
“有沒有開始放VCR——就是錄像什么的?”
“沒,那個小伙子說過半小時,等人來齊了再放?!?
“大哥,你幫我找到他,說這錄像不要放了?!?
“什么?”
“等我來了再放,我要拍攝全過程。謝謝!”
現(xiàn)在的情況下,和對方仔細(xì)解釋還不如欺騙來得有效一些。我的要求很不合理,可他遲疑了一會還是答應(yīng),讓我松了一口氣。鹽水正好吊完了,我看著陳怡:“你愿不愿意幫我一個忙?”
“什么忙?”他警惕地問。
“出去再說?!?
“盼盼,你想做什么?”
“出去!你不知道我有抑郁癥嗎,你讓抑郁癥患者情緒失控就是謀殺!我死了都是你害的!”
我說著,就往沖,而陳怡抱著我。他看起來很憂傷:“盼盼,你到底怎么了,你想做什么?”
“相信我,我現(xiàn)在很理智,也不會做出什么傷害自己的事情??墒牵悴粠臀业脑捨艺娴乃蓝?。”
我定定地看著陳怡。許是他對我是真心抱有愧疚,他猶豫了一分鐘終于點頭。
“快走。”我說。
沒多少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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