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中,校慶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雖然我和顧凌還是不常說話,但她看我笨拙化妝的時候還是主動來幫我,在她的精心裝扮下我?guī)缀醪徽J(rèn)識鏡子中的自己了。
紅色的裙子把我的臉色襯托地非常嬌艷,10厘米的高跟鞋讓小腿曲線更加優(yōu)美,而我的臉上洋溢著最自信、最燦爛的笑容,簡直變成了我夢寐以求的女人。
我回過頭,看著身穿黑色短裙,優(yōu)雅淡然的顧凌,對她微微一笑,而她的神色也緩和了下來。
“走吧,顧盼,王希的車在樓下等著了?!鳖櫫枵f。
“嗯?!蔽逸p輕點頭。
我拎著裙子下樓,發(fā)現(xiàn)王希今天穿著正式的西裝,氣質(zhì)出眾,英俊到讓我心跳。他幫我拉開了車門,紳士的舉動讓我有點羞澀,我突然覺得手足無措。
我嘗試著把裙子往下拉一點,不確定地說:“后背是不是有點露?”
“是?!彼c頭。
“啊?”
“不過,很美?!?
王希的眼神撫平了我心中的彷徨,他緊握住我的掌心讓我感覺到說不出的安全。我看著他,覺得只要有他在身邊就什么都不用怕似的。
“準(zhǔn)備好了嗎?”他問。
“嗯?!蔽倚χc頭。
當(dāng)我們趕到度假村的時候,唐蕊已經(jīng)帶著新男友等著我們了。我看著艷光四射的唐蕊,再看著她身邊那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呆萌襯衫男,總覺得他們倆簡直不是一個畫風(fēng)的。我猶豫地說:“唐蕊,這是……”
“這是我男朋友大丁?!碧迫锎蠓降卣f。
大丁緊張地和我們打招呼,和唐蕊以往那些社會精英類的男朋友非常不同,但唐蕊一臉甜蜜,他看唐蕊的眼神里的愛意更是要溢了出來。
唐蕊上下打量我,嘖嘖地說:“顧盼,你這身真好看,一定能把潘云比下去?!?
“真的嗎?可我覺得我肚子上都是肉?!蔽覒岩傻孛约旱亩亲?。
唐蕊白我一眼:“別怕,就算你比不過她還有我!記住,把氣場表現(xiàn)出來,堅決不能輸!”
“是!”
“加油!”
“加油!”
我和唐蕊擊掌,瞬間換上了戰(zhàn)斗的堅毅神色,而身旁兩個男人的神情都幾近石化,顧凌也捂住了額頭。
我們一起走進大廳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全場已經(jīng)自動分了好幾個陣營。顧凌一進場就被和她同級的人認(rèn)出來,去一邊聊天,而我拼命搜索著昔日同學(xué)的身影,指著一個戴著碩大祖母綠戒指的女人猶豫地問:“這個不是韓文超嗎?她以前學(xué)費都要學(xué)校減免,現(xiàn)在倒看起來很有錢?!?
“好像是嫁了一個60歲的老頭吧,現(xiàn)在都是人家的后奶奶了?!碧迫锲沧?。
“哦……那個男的是誰,好眼熟啊?!?
“是王平,比以前胖了十倍你當(dāng)然看不出來了。”
“那不是潘云嗎……她的肚子可真夠大的,看起來就要生了,不過其他部位倒沒怎么發(fā)胖啊。”
“是啊,怎么會這樣。”
“她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靂?!蔽液藓薜卣f,唐蕊也擺出了同仇敵愾的神色來。
潘云以前是班長,是傳說中的班花,現(xiàn)在也是被眾人矚目的焦點。她穿著裸色的禮服,肚子高高聳起,頸里戴著亮晶晶的鉆石項鏈,鉆石的光芒幾乎要刺瞎我的眼。
和上次一樣,她身后跟著一個為她拎包的傭人,簡直就好像從電影里出來的闊太太一樣趾高氣昂。
她眼尖看到我們,走了過來,先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唐蕊的男友,然后故作驚訝狀:“顧盼,你怎么來了?你一直沒回復(fù)邀請函,我們都以為你因為覺得混得不好,不會來校慶呢?!?
這個討厭的壞女人!
我心里暗罵,然后笑著說:“哪有這回事,我只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啊?!?
“是夠驚喜的,大家都沒想到你的心理素質(zhì)那么好呢。對了,這位是……”
“啊,是……”
“我是盼盼的男朋友,我叫王希?!?
王希說著,伸出手,和潘云輕輕一握,而潘云的臉色不知道為什么有了些許的變化。她的身邊聚集了以前就愛欺負(fù)我的三人組,那三個人把我們包圍了起來,拼命打探王希的經(jīng)濟狀況、和我的關(guān)系,
當(dāng)他們知道王希畢業(yè)于知名高校,又是一家公司的負(fù)責(zé)人后臉色都很精彩。這時,潘云突然指著一個男人說:“顧盼,還記得張偉嗎?你以前可是給他寫情書的喲?!?
潘云說著,故作調(diào)皮地眨眨眼睛,而我真想把手里的香檳潑到她臉上去。什么情書,是這幫家伙以我的名義寫了信,然后放到班級最丑的男生文具盒里好不好!而且關(guān)鍵是那個男人還沒答應(yīng)!這是我這輩子的恥辱!
“什么情書啊,我不記得了。”我冷冷地說。
“那時候大家都說你們是一對呢。”潘云笑嘻嘻地說。
我們說話間,張偉對我們揮揮手,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而我們都打了一個寒顫——那么多年過去了,他依然長得那么“隨心所欲”,倒是沒有絲毫改變。我氣得臉都紅了,正想反駁她,這時候有人說:“陳老師來了!”
我們都朝著門口的方向望去。
多年不見,曾經(jīng)擅長以粉筆頭砸人的“粉筆奧運冠軍”陳老師和我記憶中的那個人相比,真是老了許多。曾經(jīng)烏黑的頭發(fā)變得斑白,曾經(jīng)盛氣臨人的樣子變成了滿臉皺紋,她好像突然成為了一個陌生人,而她的蒼老也在提醒著我們的老去。
說實話,我并不喜歡她,她甚至是我很長時間里的噩夢——因為她只喜歡學(xué)習(xí)好的學(xué)生,認(rèn)為壞事都是“差生”做的,就連我偶爾有一次考了前三名她也認(rèn)定是我抄襲。
看到她,我就會想起那不堪回首的青春期,我不知道她還會不會記得,她是怎么傷害了一個女孩的自尊心。所以,當(dāng)我和她視線接觸時,我突然緊張了起來,而她目光從我身上掠過,就好像我只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在大家的鼓掌下,陳老師上臺講話。她說話很慢,大意是培育出我們這樣的人才讓她感到非常驕傲,我們在各行各業(yè)發(fā)光發(fā)彩,給社會做貢獻之類的。她還建議單身的同學(xué)可以借此機會找到另一半,大家都哈哈大笑,而我下意識翻了個白眼。
尋找另一半?就算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男人再優(yōu)秀,只要想到他以前掀女生裙子和挖鼻屎的樣子,就怎么都不可能陷入愛河。
我覺得聚會無聊到了極點,唐蕊突然開口:“那么多年過去了她還是那樣無聊啊。我原來想趾高氣昂地丟給她名片,告訴她哪天沒錢了我可以借給她一點,但是看到她現(xiàn)在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覺得沒意思——聽說,她兒子出國后就定居國外了,每年固定給她打一筆錢,但從來不回來,她也挺孤單的。”
“是嗎?”我輕聲問。
“算了,不說這個了,一會兒還有表演,但愿有趣點?!碧迫镆矇旱土寺曇?。
“什么表演?。俊?
“是合唱——以前有資格合唱的是成績好的,現(xiàn)在有資格的當(dāng)然是有權(quán)有勢的。”
我突然傷感起來:“可是兩次都沒人找過我……”
“所以你始終如一,這樣多好。”唐蕊笑嘻嘻地說。
“謝謝??!”我白了她一眼。
過了一會兒,潘云果然帶領(lǐng)著一幫闊太太上臺演唱校歌,而我就悶頭吃蛋糕。所有人都在交談,都在炫耀,而我在其中是那么格格不入。
“黃玉婷啊,好久不見,你現(xiàn)在怎么變得那么漂亮??!你在哪里上班?”?
“在市政府瞎混。你呢,聽說你做大老板了?”
“哪有,每年也就幾個億的生意,隨便玩玩的?!?
“做生意不是蠻好,賺得多又自由,哪像我天天搞科研。累都累死了?!?
“你們中科院可是高新人才,一般人哪里進得去,你就別叫苦了。對了,我看你好像開馬3來的?”
“呵呵,我原來想買馬7的,可后來又一想,開馬7有點招搖,到時候肇事了新聞標(biāo)題肯定是‘富二代開車逃逸’,會引起不必要的關(guān)注,不太好?!?
“呀,開馬3,那么有錢?”我輕聲說。
他開的是馬自達3?!碧迫锲沧臁?
“顧文斌,聽說你有孩子了?”?
“是啊,我兒子都上大班了,調(diào)皮地不得了。他現(xiàn)在在學(xué)鋼琴,幼兒園讓他下個月開個人演奏會,唉真是有的忙。”
“我女兒在學(xué)古箏,也是鬧個不?!?
在吹噓完工作后,大家開始炫耀自己的兒女,我沒任何好炫耀的只好閉口不言,心里卻是對這樣的聚會厭惡到了極點。
我想安靜地做壁花,卻沒想到會有幾個男同學(xué)把我圍了起來,連陳老師也注意到了我,走到我身邊問:“你是……”
“老師,我是顧盼。”我到底還是控制住了惡毒,平靜地說。
“啊……”她沒想起來我是誰。
“就是考試考過第二的那個?!?
“啊……”
“還得過手工大賽二等獎?!?
“啊……”
“上音樂課的時候唱歌走調(diào)的就是我?!?
“是你??!你是顧凌的妹妹!”
我這樣說,大家都想起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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