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ger 6 誤會＋加班＋獨處=心動的錯覺③

事實上，我的預(yù)感一直是很靈的。

小時候，我考了62分，預(yù)感媽媽會打我，結(jié)果我媽真打我了；我把泡泡糖粘在阿姨家的衣柜上，預(yù)感阿姨會罵我，結(jié)果她真的罵我了，我媽還免費附贈一頓竹筍炒肉；男友失蹤超過一個禮拜，我預(yù)感他不再愛我了，結(jié)果他真的有了新歡……

一次次，我都那么希望預(yù)感是假的，可第六感已經(jīng)神婆到匪夷所思的程度——好吧，也許我該承認(rèn)，我只是企圖逃避某些懲罰和不開心的事情，但沒有哪次我能順利逃掉。這一次也不例外。

從今晚見到王希的第一眼開始，我就覺得別扭，覺得可能會出事，結(jié)果真的出事了。

預(yù)言者真是孤單又悲哀的所在啊……

十分鐘后，王希放棄了開門，開始給保險公司打電話。車庫的信號很不好，他皺眉打了很久才說完，然后說：“他們要過一個小時才到?！?

“那我們就在這里等著？你這什么破車??！”

我義憤填膺，真恨不得把王希抽一頓。王希漠然看著我：“你可以選擇把玻璃砸開，伸出手在外面開車門，然后回家?！?

“這樣不好吧?！蔽疫t疑地說。

“然后賠償我10萬?！?

王希白了我一眼，不再嘗試開門或者發(fā)動，而我不甘心地試了很久，終于也放棄了。我焦急地期盼保險公司的人快點到來，只覺得和王希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忍不住偷偷看王希在做什么，只見他的手指迅速地劃屏幕——他居然怡然自得地玩起了切西瓜。我翻個白眼，也掏出手機(jī)來玩，一時之間寂靜的車?yán)镏宦犚娗兴摹班оА甭?。再后來，聲音一起停止——我們的手機(jī)都沒電了。

這該死的手機(jī)！我萬分懷念學(xué)生時代的諾基亞！

突如其來的安靜讓我感覺尷尬萬分，王希應(yīng)該也是這樣想的，因為他主動和我說話了。他問：“顧盼，你到底想干什么？”

“請說中文?！蔽乙苫蟮卣f。

“雖然你和許多人關(guān)系不好，但大家也沒對不起你，你要報復(fù)的話不用向同事下手吧？”

“報復(fù)？我為什么要報復(fù)？”

我發(fā)現(xiàn)我真的不懂中文了。

“你不想報復(fù)嗎？報復(fù)大家對你的忽視，報復(fù)我對你的嚴(yán)苛?！?

王希認(rèn)真看著我，而我張大嘴，迷茫搖頭。也許是見我真的不知情，王希明顯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好什么啊，你到底在說什么？”

“沒什么?！?

“不對，你肯定有事情瞞我。你告訴我?。　?

我說著，抓住王希的領(lǐng)帶，拼命晃他，他被我勒地喘不過氣來，臉都發(fā)紅了。他推開我，松松領(lǐng)帶，問：“你這是要謀殺嗎？”

“對不起，我一時激動……王總，你告訴我??！”

“沒什么好說的?！?

“王總，你就和我說嘛，我保證不生氣。你看，我現(xiàn)在變得既善良又美好，和以前截然不同了，怎么會為這些事情生氣呢？”

我微笑著盯著王希，要是他敢搖頭我打算繼續(xù)勒死他。王希被我纏地沒辦法，微微搖頭：“你是有很大變化，這樣的變化讓我們……覺得有些異樣?！?

“啊？哪里異樣了？我每天都給他們拿快遞，給他們買咖啡，滿滿的都是誠意。”

“許多人都擔(dān)心你往咖啡里投毒或者吐口水，沒有人敢喝?！蓖跸５卣f。

“有誰沒吃早飯，我立馬就拿出來給他?！?

“嗯，他們只是隨口一說，嘴巴里就會瞬間被塞了一塊三明治，幾近窒息。”

我突然想哭：“我還給周語嫣做娃娃?！?

王希悲憫地看著我：“那個娃娃……看起來非常像詛咒，我建議你還是不要給她?！?

……

我想，我終于懂了為什么大家都會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為什么他們會躲我遠(yuǎn)遠(yuǎn)的。他們是怕我得了神經(jīng)病，突然發(fā)病對他們造成傷害吧。

我的努力改變真是一場笑話。我從不受歡迎的人成功轉(zhuǎn)型為可怕的人，這真是一大進(jìn)步。

我想笑，但眼睛酸酸的，渾身無力。我想解釋，可是抑郁癥如同潮水一樣襲來，我一句話都說不出。王希淡淡地問：“難道不是這樣？”

沉默很久后，我悶悶地說：“我只是想改變。我想為那次的事情道歉，我想做一個讓大家喜歡的人?！?

王希沉默半晌，然后說：“你的出發(fā)點是好的，但你的方式有些過激。印象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想改變自己的形象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你這樣根本就是矯枉過正。其實……你根本不必那么在意那個葬禮。許多人都覺得這是一場玩笑?！?

“你也是這樣覺得嗎？”

鬼使神差般，我問王希這個問題，而他緘默。我后悔地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忙擺手說：“呵呵，你不用回答，這個不重要?！?

“我相信?！蓖跸］p聲說。

“為什么？因為你覺得我該死嗎？”我不自覺地問。

“不。因為我覺得你什么都做得出來。顧盼，你為什么要自殺？”

我記得好像回答過他這個問題。我愣了一下，然后說了官方答案：“因為癌癥?！?

“其他原因是什么？”

“抑郁癥也算一些吧?！?

“是嗎？”他輕蔑地笑。

看著他的笑容，我不知道為什么就想起了被他放鴿子的場景。那時候，咖啡廳里的服務(wù)生都是帶著這樣的笑容看著我，把我打入屈辱的深淵。

怒火一下子就涌了上來，我緊咬嘴唇控制住，而王希自顧自地說：“我覺得還有很多其他原因吧。你那么大年紀(jì)了還嫁不出去，到現(xiàn)在都沒混個主管，做事不靠譜大家都不喜歡你，據(jù)說你還有一個完美的姐姐……”

“王希！”我生氣地叫道。我狠狠盯著他，開始考慮殺人分尸的可能性。

他笑了。

他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笑起來的時候更是如此。他看著我，說：“我以為你會選擇逃避，可你選擇了面對。這是一種進(jìn)步。我必須承認(rèn)，你讓我有些刮目相看?！?

看著他黑色的眼睛，我的心突然飛快跳了起來。我覺得身體發(fā)熱，心臟跳動地都好像不屬于自己。

他……在表揚(yáng)我？這樣一個冷高的男人，居然也會有贊美我的那一天？他是真的欣賞我，還是怕我神經(jīng)錯亂對他報復(fù)？

“阿、阿嚏！”

就在我冥思苦想，打算說些什么謙虛的話的時候，突然打了一個噴嚏，此時才發(fā)現(xiàn)沒開空調(diào)的車子是那么冷。我雙手環(huán)臂，蜷縮身體，目光炯炯地看著王希的西服。王希實在沒辦法忽視我的目光，直接問：“你要穿我的衣服？”

我點頭：“有風(fēng)度的男人該把外套脫下來給女人穿?！?

他輕輕皺眉：“我的西服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袖?！?

“有風(fēng)度的男人是不怕冷的。女人很容易感冒，而且到時候案子就沒人跟進(jìn)了?！?

我最后一句話的威脅很有用，因為王希脫了外套給我——雖然他的表情看起來挺不樂意的。

外套還帶著他的體溫，我一穿上頓時覺得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血液一下子就沸騰了，也根本不怕冷了。我看著他，想了很久，還是問：“王總，你問了我問題，我也回答了，現(xiàn)在能不能讓我問一個問題？”

“問吧?！?

“大家都說你對女孩特別有風(fēng)度，可你對我為什么不是這樣？”

“我對你沒風(fēng)度嗎？”他溫文爾雅地一笑。

“當(dāng)然沒?。∧惚砻嫔鲜窃谛?，可你的笑容根本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就好像笑里藏刀那種。你看你，又笑里藏刀了，又來了！你還不主動脫下外衣給我穿！一般的男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怎么也會表示下啊！”

“如果對方是女人的話我也會這樣，但你真的覺得……”

王希說著，上下打量我，嘴角是嘲諷的笑。我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扭過頭，用力咬著嘴唇，一直催眠自己，讓自己平靜。我再次開口，問出了真正想知道的：“你那時候到底為什么……”

我問他當(dāng)初為什么會割腕，但是他說：“我已經(jīng)回答過一個問題了，再次提問無效?！?

我氣急敗壞：“‘一’只是個約數(shù)，你還真當(dāng)真??！你再回答一個嘛，就一個?！?

我死皮賴臉地哀求，但王希不為所動，打電話去催保險公司的人快點來，我們的等待也變得沒有盡頭起來。

我又累又困，一直打哈欠，閉上眼想瞇一會兒，沒想到一下子就睡著了。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居然在王希的肩膀上，嚇了一跳，瞬間清醒了起來。

我羞澀地說：“我好像睡著了?！?

“是的?！彼鏌o表情地說。他的下句話把我打入地獄：“你的口水弄濕了我的衣服。”

“沒有吧！我睡覺從不流口水?！?

我看著王希短袖上的那塊水跡，心虛地擦干嘴角的液體，打死不認(rèn)。王希厭惡地說：“顧盼，你怎么還有磨牙的毛?。俊?

“你別誣賴我，我才睡了……才睡了十幾分鐘吧，哪有那么多事兒??！就算我睡相不好，你把我叫醒不就完了嗎，你干嘛不說你想占我便宜？”

“我占你便宜？”

王希的臉紅了——應(yīng)該是被我氣的。他都被氣得不敢看我了。作為一個正直又善良的人，我有點怕他氣出什么好歹來，坐直了身子，貼心地轉(zhuǎn)移話題：“挺冷的啊……王總你冷嗎？”

“嗯。”他點頭。他突然用一種期盼的目光看著我……的衣服。

“我也冷。”我忙說，然后抓緊了他的外套。

“你還真是……”

王希用手扶著額頭，看起來很無奈。然后，他的眼神堅定了起來。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有了一種危機(jī)感，下意識護(hù)住胸口，而他果然很沒風(fēng)度地?fù)屗耐馓?。我愣了一下，然后拼命反抗，堅決不讓他得手。

“這是我的外套！”

“不給！你給我就是我的！你這人怎么那么小氣??！你不知道對女性要有紳士風(fēng)度嗎！”

“在我肩膀上流口水的生物怎么會是女人呢？”

他抓住我的手，用力搶外套，而我拼命抵抗。在爭奪中，外套被他脫下一半，他壓在我身上，用力抓我的手腕，而我們都累得氣喘吁吁。

我的腳碰到了車門，門居然開了。我下意識往外面看，而王希還在執(zhí)著地?fù)屛业耐馓?。我停下了動作，任由他把衣服搶走，因為我的血液已?jīng)沖到了腦子，而肢體絲毫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