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城郊的一座院子里,三爺看著跪在他面前的麻子和一眾手下,緩緩開口說道,“起來吧,算這丫頭命大,竟然這樣都能被她逃過一劫?!?
麻子起身走到他身側(cè),“三爺,難不成這吃進去的銀子還有吐出來的道理?這一路南下我們還有的是機會,不怕除不掉她一個丫頭片子?!?
三爺冷笑一聲,斜睨著他說道,“既然如此,你倒是說出個法子來給我聽聽?你可知今夜將她救上來的是什么人物?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你的小命不要我還是要的?!?
“這……可若是殺不掉這丫頭,京中的那位恐怕也不會饒過我們?!?
“京中的哪一位?”麻子的話音剛落,驚蟄便一腳將門踹開,雙手抱胸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屋內(nèi)驚慌失措的眾人。
“就憑你們也敢對我家姑娘下手,吃了熊心豹子膽!”
三爺?shù)哪樕亮讼聛恚f給手下們一個眼神,瞬時間,這群人從桌下抽出一把把明晃晃的長刀,沖著驚蟄一齊沖了上去。
驚蟄不慌不忙的點了點人頭,“四五六七……嘖嘖嘖,你們這幾個玩意還不夠爺活動筋骨的?!?
說話間,他一腳踢向離他最近的一個殺手的面門,靈活的一側(cè)身躲過了身后砍來的大刀,伸手向后一抓,一把叼住了此人的腕子,抓著他的手腕向前一看,一名殺手應(yīng)聲倒地……
驚蟄到底是沈項欽身邊的近衛(wèi),武功不同凡響,這幾個不入流的殺手還不夠他放在眼里,幾下之間,地上已經(jīng)躺到了一片。
他吹了個口哨,門外疾步走進來幾名侍衛(wèi),他撣了撣衣衫上的塵土,“爺玩夠了,把他們捆起來,送回去交給王爺處置!”
直到灰蒙蒙的天空中泛起了魚肚白,天色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亮了起來,赫爾嵐的燒才算退了下去。
沈項欽一手托腮靠在桌前假寐,便聽驚蟄在門外稟報,“王爺,人帶來了?!?
他揉了揉微微發(fā)脹的眼眶,起身往門外走去。
花廳里,三爺已經(jīng)被五花大綁捆起來扔在了地上,他的嘴里塞著一塊抹布,嗚嗚咽咽的卻不知在說些什么。
沈項欽在最前方的椅子上坐下,接過驚蟄遞來的茶水,輕抿了一口說道,“把他嘴里的東西拿出來,本王有話問他?!?
“是?!斌@蟄嬉笑著走到三爺面前蹲下,從他口中將抹布抽了出來,“算你這老小子運氣好,否則爺非得悶?zāi)銈€三五日看看?!?
“本王只問你一次,若你的回答不是本王想聽的,那本王也沒有留著你的必要?!鄙蝽棜J吹散了茶杯中升騰起來的霧氣,銳利的眼眸如同閃著寒光的匕首,直直的射在三爺?shù)哪樕稀?
他強大的氣場讓三爺不禁瑟縮了一下,連忙歪歪斜斜的叩首行禮,“是,小人明白?!?
“何人派你來的?”
三爺猶豫了片刻,深知一旦開口招認(rèn)必是一條死路,索性咬緊牙關(guān)矢口否認(rèn),“小人不知王爺說的是什么?!?
“嗯,嘴倒是挺硬。驚蟄,給他松松骨頭?!鄙蝽棜J頭也不抬的吩咐道,好整以暇的看著面前的臉孔漸漸扭曲起來。
驚蟄興沖沖的應(yīng)了一聲,咧著嘴嘿嘿一笑,從懷中摸出一個黑色布包。攤開后,里面是一排排削的又尖又細的小木棍,“還真不委屈你,這可是我一根一根親手削出來的。你也不必緊張,保你一滴血也不見?!?
說著,他抽出一根最細的木棍,緩緩的從三爺?shù)亩淅锿屏诉M去。他的手法極為嫻熟,動作雖慢,但果真一滴血也不流。
三爺雙眼漲得通紅,眼底布滿了血色,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巴鯛敚∪恕?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驚蟄又將一根稍稍大了一圈的木棍從他的后脖頸處推了進去。
三爺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的跳著,反綁在背后的手緊緊攥住衣角,緊咬著的牙齒縫中滲出點點血絲。他痛得滿地打滾,這兩根木棍插進去竟不比千刀萬剮舒坦幾分?!巴鯛?,小人招了,小人招了……”
沈項欽遞給驚蟄一個眼神,他只得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嘟囔著說道,“才不過兩根而已,當(dāng)真是個廢物?!?
三爺躺在地上緩了片刻才將氣喘勻,哆哆嗦嗦的說道,“王爺,不是小人有意隱瞞,只是小人當(dāng)真不知是誰下得命令。小人在京城時一位身材矮小的男子曾托小人打探這位姑娘的下落,后來便吩咐要小人滅口。小人貪心,收了此人的銀子,也只得一一照做。小人雖不知幕后之人是誰,但若遇到那位與小人見面的男子,小人是認(rèn)得出來的?!?
他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的招了出來,生怕再惹來一頓酷刑。
“從京城到柳州,倒也難為她如此煞費苦心了?!鄙蝽棜J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昨夜帶回來幾個?”
“回王爺,一共七個?!?
“把這七顆人頭給她送回去,本王臨行前特意叮囑不準(zhǔn)她再生事端,她竟當(dāng)作耳旁風(fēng)吹過就散了?!鄙蝽棜J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深潭般的眼眸中氤氳著絲絲暗流。
“這……王爺,會不會有點不妥……”驚蟄有些猶豫,畢竟那位是沈項欽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進王府的當(dāng)家主母,且是有品階在身的朝廷命婦,這樣做似乎是有些過了。
“驚蟄啊,你這差事當(dāng)?shù)檬窃桨l(fā)的好了。就連本王親自下得命令,你都要斟酌斟酌再去辦了是不是?可是本王平時對你太過縱容,以至于讓你忘了你的主子姓什么了嗎?”他淡漠的語調(diào)里暗含著鋒芒,讓驚蟄不敢再多言。
“奴才不敢,奴才這就去辦?!彼B忙應(yīng)道,拎著掙扎求饒的三爺離開了庭院。
聞人繡……留著她還有些用處,畢竟是當(dāng)今圣上親自指婚迎娶進府的,罷了。
沈項欽站起身來松了松筋骨,轉(zhuǎn)身往赫爾嵐的房間走去。
此時,赫爾嵐已經(jīng)悠悠轉(zhuǎn)醒。她抬眼看著頭頂上昂貴的天蠶絲紗帳,嗅著屋子里混雜著藥香和熏香的味道,一時間竟有些不知身在何處。
“姑娘,您可算是醒了。”初夏眼眶紅通通的望著她。
“初夏,我……在哪?為什么會覺得昏昏沉沉的?”她拍了拍額頭,蹙著眉強撐著要坐起身來,卻被初夏連忙摁住了。
“姑娘您可別動,您昨晚燒了一夜,這好不容易才醒來,若再有閃失可怎么是好?!?
“昨晚……昨晚我好像被誰推進了河里,我怎么會在這兒?”
初夏嗔責(zé)著瞥了她一眼,“您還說呢,明知自己酒量不佳,還一個勁兒的喝,奴婢攔都攔不住呢。若不是王爺將您從河里救了起來,只怕此時您……”
“你說什么?誰把我救了起來?”赫爾嵐身上就像安了一根彈簧似的,從床上彈了起來,瞪大眼睛問道。
她翻了個白眼,“自然是王爺咯。”
所以說……她昨天恍恍惚惚見到的真的是沈項欽?她頭腦發(fā)暈,該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吧?
她吞了吞口水,如臨大敵似的拉住初夏的手,“初夏,我得趕緊逃命了,這次又犯在了沈項欽的手里,只怕他不會輕易饒過我。若是惹得他不高興,一氣之下將我弄死怎么辦?我還沒見到爹爹呢。你……你趕快收拾行李,我們即刻便動身?!?
“姑娘,您就安安穩(wěn)穩(wěn)的歇著吧。昨夜可是王爺寸步不離的親自照料著您,若要宰了您何須等到現(xiàn)在?再說,以您現(xiàn)在的身體,能不能走出這個房間的門都說不好呢?!?
“初夏,是你病了吧?他會親自照料我?你莫不是在跟我逗悶子吧?”赫爾嵐干笑了兩聲,努力回憶著昨晚發(fā)生的一切。
“是真的,直到今早驚蟄抓了將您推下水的人來,王爺才離開呢?!?
赫爾嵐抓了抓蓬亂的頭發(fā),上天保佑她沒有口不擇言??墒恰瓰槭裁瓷蝽棜J會紆尊降貴的親自照料她呢?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暗暗捏緊了被角,下定決心一定要嚴(yán)加防范、提高警惕。
這時,她的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她揉了揉已經(jīng)癟下去的肚子,可憐兮兮的看著初夏,“初夏,我好餓哦?!?
“早就給您備下了,在爐子上溫著。不過您這幾日得吃藥,不能吃的太過油膩,只能先將就幾日了。”說著,她轉(zhuǎn)身從爐子上端出一只藍底金線描著荷花紋樣的小碗來,里面盛著一碗紅豆薏米粥,香香甜甜的香氣似乎將房間里的藥味都驅(qū)散了幾分。
赫爾嵐連忙接過碗來,三兩下便喝了個一干二凈。她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角,“初夏,還有嗎?”
“您昏睡了這么久,可不敢多吃,若是積了食可怎么好?好姑娘,您再忍忍,晚上的時候我給您備一道蔥油筍絲,熬上一碗軟軟糯糯的粥,再配上兩只素餡包子,您看可好?”
她眨了眨眼睛,乖巧的點了點頭,躊躇了許久,吞吞吐吐的問道,“初夏,王爺他動怒了嗎?”
“動怒倒是有,不過不是沖著您,而是沖著推您下水的人。姑娘,您可別跟王爺犟了。您這幾日接二連三的逃跑,哪一次不是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可是……我真的不想再隨他回王府了,而且我好想爹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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