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兒委屈的捂住火辣辣痛著的臉頰,卻也不敢辯駁,只得唯唯諾諾的認錯?!笆?,奴婢沒用??墒侵髯?,說來說去,還不是芷嵐居的那個狐貍精迷惑了王爺?依奴婢看,您可不能輕饒了她。”
“廢話,這還用你說?”聞人繡恨恨的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可是如今王爺已經(jīng)回京,且方才那種話都說出來了,我還怎么對她下手?”
“主子,王爺雖然回京了,但王爺事多繁忙,一天能有幾個時辰留在王府里?王爺不在的時候,您可是當家主母,自然有權(quán)利管教妾侍?!?
聞人繡聞言心里大安,得意的倚靠在椅背上,細細的品著茶水。
沈項欽回京的第二日一早便匆匆忙忙的起身上朝,他吩咐驚蟄將已經(jīng)養(yǎng)的又肥又胖的赤兔裝在一只金絲籠子里,又帶著云舒道長煉制好的丹藥進宮去了。
此時雖然剛剛天光微涼,可是氣勢恢宏的宮門前身著朝服的大小官員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的走了進去。
沈項欽遞到京城的消息在前一日已經(jīng)傳遍了各個官員的耳朵,所以他們也不驚訝,紛紛恭恭敬敬的低頭行禮,只是對他手中提著的籠子和一只錦盒有些好奇。
他在鑾陽殿前剛剛站定,禮部尚書聞人蘭康便幾步迎了上去,拱手行禮道,“參見六王爺。”
沈項欽抬了抬手虛扶了一把,略帶著幾分笑意說道,“聞人尚書不必多禮,私下里本王該稱你一句岳父才是?!?
“老臣不敢,老臣不敢。不知王爺這一路可還順利?”聞人蘭康謙遜的笑著問道。
“還好,途中雖耽擱了幾日,但并無大礙?!?
“王爺一路南下懲治貪官之事已經(jīng)傳遍了京城,圣上龍心大悅,今日早朝定會重賞王爺?!?
“身為子臣理應(yīng)替父皇分憂,豈敢討賞?”
“是是是……是老臣失言了。琇兒……近來可好?”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王妃身體康健,倒勞老尚書記掛,是我們做晚輩的失禮了。改日本王得空了,一定帶王妃回去看看?!鄙蝽棜J依舊看不出喜怒的笑道。
聞人蘭康嘆了口氣,“老臣膝下只此一女,出嫁前嬌縱的不得了,恐怕是被老臣和賤內(nèi)慣壞了,若有什么行差踏錯,還請王爺看在老臣的份上,多多擔(dān)待啊?!?
“我與王妃是夫妻,自然理應(yīng)互相照料?!?
聽著沈項欽不冷不熱卻進退得宜的語調(diào),聞人蘭康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得退到了一旁。
片刻后,東宮太子沈項岳緩緩走入鑾陽殿中,眾臣紛紛跪地參拜,“給太子殿下請安,殿下千歲?!?
沈項岳匆匆抬了抬手,胡亂說了幾句平身,便直奔著沈項欽去了。
“六弟,你總算是回來了,這南方風(fēng)光如何?”沈項岳雖不過剛過而立之年,可已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臉色隱隱有些泛黃,空長了一個壯碩的身子,臉上帶著一抹難掩的倨傲。
沈項欽規(guī)規(guī)矩矩的施了一禮,“回殿下,南方氣候宜人,風(fēng)光秀美。我大冶的大好河山名不虛傳,若殿下有空,真該南下走走才不算辜負?!?
“本王也想啊,只是本王要替父皇理政,比不得六弟這般悠閑?!彼哪樕下冻鲆唤z得意,“這次南下,可帶了什么稀罕物件兒回京?”
“自然是有的,臣弟回府后便安排下人給殿下送到府上?!?
“哈哈哈……那就多謝六弟了?!?
他們正說著,一品大臣寥西門不知何時已經(jīng)緩緩走了過來,他陰冷的目光落在沈項欽的臉上,隨后立刻垂下了眼眸,行禮問安,“老臣給太子殿下、六王爺請安。”
“平身平身,寥卿,這些時日總不見你去本王府上,可在忙些什么?”沈項岳笑道。
“回殿下,這些時日天寒地凍,老臣的身子骨不中用,偶感風(fēng)寒,生怕把病過給了殿下,故而不敢登門,還望殿下見諒?!?
“寥卿病了?可是府里的奴才侍候的不好?本王回去擇人送幾株人參到寥卿府上,你可得仔細將養(yǎng)身體?!?
“多謝殿下?!绷任鏖T謝過恩后,轉(zhuǎn)身對著沈項欽說道,“聽聞王爺一路懲治了不少貪官污吏,老臣替百姓謝過王爺?!?
“寥大人客氣了。依本王看,寥大人必是心系天下與圣上,憂思過度才染上了風(fēng)寒。寥大人畢竟年事已高,可要保重身體?!?
他意味深長的一句話落在旁人耳朵里只當是關(guān)切之言,可落在寥西門的耳朵里便有些不尋常的意味了。
寥西門為官數(shù)十載,早已混的人精一般,這位六王爺雖然看似淡泊名利,可在他的心里卻不曾有一刻輕視過他。他這次南下勢必發(fā)現(xiàn)了些許廖家的勢力,一直隱忍不發(fā)才是最可怕的。
他佯裝無事的道了謝,對沈項岳說道,“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哎,六弟不是外人,有什么話你直說便是?!?
“太子殿下!”
沈項岳笑著搖了搖頭,指著他笑罵道,“你這老頭,一把老骨頭還學(xué)會故弄玄虛了。好好好,本王隨你來便是?!闭f著,他與寥西門往大殿的另一側(cè)走去。
沈項欽鷹隼般銳利的目光落在他們二人的背影上,眸中暗流涌動,太子為人倨傲、不可一世,才智平庸,不足為懼。偏偏他手下的寥西門卻是個人物。
“太子殿下,容老臣多一句嘴,您對六王爺可一定要多加防范。”
“這是為何?老六是本王的親弟弟,且他身后既無母家支持,又無朝臣擁護,他還沒被本王放在眼里?!鄙蝽椩啦恍嫉钠沉艘谎凵蝽棜J,譏諷的笑了笑說道。
“還望太子殿下不要掉以輕心,畢竟圣上對六王爺諸多偏愛,朝野上下無人不知,一旦他有奪位之心,恐怕……”
“哎,無妨。”沈項岳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父皇不過是對他心里有愧,所以偏疼他一些罷了。更何況本王已然位列東宮,還會怕他一個沒有封號的親王不成?寥卿只需安心將養(yǎng)身體便是,本王可離不開寥卿?!?
“皇上駕到——”寥西門張口還欲說些什么,卻被太監(jiān)尖利的嗓音打斷了。鑾陽殿里立刻安靜了下來,文武群臣分列兩邊,恭恭敬敬的站定。
片刻后,太監(jiān)蘇海扶著當朝圣上康煬帝緩緩走到了大殿中央,在龍椅上坐了下來,群臣山呼萬歲。
“眾卿平身?!?
“謝萬歲?!?
康煬帝身著明黃色龍紋朝服,臉頰消瘦、眼窩深陷,看起來氣色不佳。他的目光落在沈項欽的身上,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慢慢開口說道,“欽兒回來了?這一路南巡如何?”
“兒臣給父皇道喜?!?
“哦?喜從何來?”康煬帝一聽便來了興致,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
“兒臣途徑孟陽,孟陽天降赤兔祥瑞。此乃父皇宵衣旰食、勤于政事,就連上蒼也為之感動。父皇請看!”說著,他揭開蒙在金絲籠子上的一層絨布,一直渾身血色的赤兔呈現(xiàn)在大殿之中。
群臣紛紛下跪,再次山呼萬歲。
康煬帝朗聲一笑,遞給蘇海一個眼神,“呈上來給朕瞧瞧?!?
蘇海連忙走下臺階,小心翼翼的將金絲籠子捧在手里,跪在康煬帝面前,雙手托到頭頂。
“哈哈哈……好,欽兒一路辛苦?!笨禑勰樕系男σ飧鼭猓俺酥?,可還有旁的?”
沈項欽將錦盒呈上,“啟奏父皇,此乃煙城青云觀云舒道長,耗盡七七四十九天為父皇煉制的丹藥,可助父皇長生不老,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好好,欽兒一路辛苦?!笨禑畚⑽㈩h首贊揚道,吩咐蘇海將丹藥好生收了起來。
“欽兒替朕南下巡游,辛苦了數(shù)月,朕應(yīng)當賞你。若朕沒有記錯,你到如今還沒有個封號吧?”
“是,兒臣不過是盡了子臣的孝道,不敢冒領(lǐng)賞賜?!?
“不,朕一定要賞你!既然你還沒有個封號,那朕今日便賜你一個,拿筆來?!?
蘇海一揮手,宮人連忙將研好的墨和紙筆呈了上來??禑鄯鲋K海站起身來,親手書下兩個大字:祿煬!
沈項欽連忙叩首謝恩,眾臣齊聲道,“恭賀祿煬王!”
“眾卿還有何事啟奏,若無事便退朝吧?!笨禑鄄贿^才寫了兩個字,便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可見身體已經(jīng)十分虛弱了。
“臣等無事?!?
蘇海高喝一聲“退朝——”
當眾臣從鑾陽殿中出來,已經(jīng)日出東方。沈項岳哼著小曲走在最前方,急不可待的想要回府見他新納的妾侍。
寥西門緊走了幾步追上沈項岳的腳步,低聲說道,“殿下難道時至今日還不肯將祿煬王放在眼里嗎?”
他滿不在乎的笑了笑,“這有什么,不過是賜了個封號罷了,寥卿不必如此草木皆兵。”
“可是殿下,‘煬’字可是圣上登基之前的封號?。 绷任鏖T跺了跺腳嘆道,恨鐵不成鋼。
沈項岳的腳步微微頓了頓,思忖了片刻卻又哈哈一笑,“無礙。這封號原本在六弟開府時便該賜的,時至今日才賜,可見父皇也不曾多疼他幾分?!闭f著,他便往宮門外走去,徒留下寥西門捶胸頓足的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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