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似寒江水

她放肆的聲音還未出口，就被更加嬌媚的男聲覆蓋。

是從梁丁房里傳出來的。

她驟然冷了。

許寒江也聽到了，他不知怎么反應。

只是對梁潮突如其來的退熱，有些悵然若失。

她輕輕地推開許寒江，眼里的憂郁看他時又變成惋惜。

“你真是珠穆朗瑪峰啊……”

“什么意思？”許寒江問著，低頭將她身上的凌亂復原。

“太難上了?！?

“……”

梁潮突然想到什么，在他嘴上啄了一下。

不甘似的，又湊上去，伸出舌尖，濕潤地點舔。

滑溜溜地，又冰爽，又舒服。

許寒江抓住她的手腕，重新將她抵在墻上，聲音在她耳邊，啞得過分撩人。

“要不要來雙重奏？”他兀自笑得邪。

梁潮正正神色，還是沒了熱情。

“有點堵?！卑肷危伊藗€詞形容現(xiàn)在的心情。

許寒江松開她，沉沉地嘆了口氣。

他有些躁郁。

伸手亂抓了把頭發(fā)，頹然地陷進沙發(fā)，“我也好堵?！?

“下次去我那吧……”

“我一個人住……”

話里有些喪氣。

梁潮終于有了理由笑，半晌，她搖頭，“不好?！?

許寒江蹙眉，氣惱地想拽住她的衣領，被她搶先一步逃了。

“現(xiàn)在就去吧?！绷撼毙Φ媒器铮钟泄匆?。

許寒江卻另有主意了，“我想看看，你弟弟是不是個知趣的人?！?

“什么意……唔……”梁潮準備裝不懂的，可是他已經(jīng)來了。

不像之前目的分明的親吻，他是單純地吻她。

梁潮不單純地承受，雙手勾上他的后脖，意味不明地貼近。

“來吧……”許寒江一怔，推開她，眼里有火，“我忍不住了……”

說完，他又向她脖子去。

濕糯黏膩的觸感，暈成一片刺激肌膚，梁潮想點頭，又想搖頭。

她下意識延遲著做決定，想在他戛然而止前，多體會一些。

很奇異，很舒服……

她要沉溺了。

“不行……”在崩塌之前，她先喊停了，“梁丁會看到……”

這是不能親近你的原因嗎？

許寒江湮滅得很快，他下巴緊繃，似乎剛才沒有動情過。

“有什么關系？”他重新覆上她的唇，吸吮又離開，哄騙一樣，“他遲早要懂的?！?

他現(xiàn)在給的親昵，又是不同的目的了。

不是為她來的，梁潮能看出，許寒江只是在較勁。

“我們不急在這一時?！彼龘u頭，果斷得有些冷漠，“是么？”

不確定的反問，倒有些看破而譏諷的意思。

許寒江自己都不確定，那是他臆想出來的梁潮，還是她天生就是個嘲諷者。

“不是?！?

他也搖頭。

雙臂倏然箍緊她，牙齒重重磕在她的脖頸，又威脅，又哀求。

“我現(xiàn)在就要?！?

他急躁地在她耳邊低吼，在她未反應之前，又用唇堵住她的回答，“別反抗我……”

她像被打了一巴掌。

“今天就到這里吧?！绷撼被逎乜此?，推他胸膛時，用勁很大。

她不愿意接受他其他情緒的親近，尤其是將她當作獵物時，對她的掌控欲。

許寒江緊盯著她，不肯放手，但非自愿的臣服，他也沒有興趣收容。

然而看他陡然顫動的眸子，梁潮想解釋的，只是話在嘴里已經(jīng)被迫湮滅。

許寒江松開她走了。

是有些錯愣的，梁潮在原地頓了一會，不知道要不要追出去。

可是她沒錯，她覺得。

拒絕一次不合時宜的情愛，再正常不過了，來日方長，總能有次機會的。

但被拋下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被甩了？”梁丁靠在門口，手扶著門鎖。

他盡量使自己自然，好讓梁潮不注意到他房里的某人。

梁潮搖搖頭，眼角低垂。

“我以為要告別處子時代了?！彼f，“我以為你不在家，結果你在，作為姐姐的責任感，我喊停了?！?

她頓了一下，想瞪梁丁一眼。

最后還是算了，她知道這不是他的問題，只是她想有個地方發(fā)泄而已。

她突然低低地嗚咽起來。

梁丁順勢關上門，飛快地沖了過去。

他擁住她，像擁有整個宇宙。

梁潮肩膀的顫抖成了他心頭巨大的狂喜。

就是這樣，再傷心一些吧……

傷心到，心里再也不愿意去喜歡別人，再也不相信愛情，再也不會因為男人忽略這個永遠都離不開她的弟弟。

他梁丁，擁有出彩的外貌和天賦，也許以后還會擁有巨大的財富，但他嗤之以鼻。

他什么都不想要，除了眼前這個，美麗的，溫柔的，嬌嫩而堅強的……

梁潮。

他心里深深地念著這兩個字。

窗外，許寒江也是。

他低喃著，不肯停。

梁潮……

梁潮……

一遍又一遍。

他的視線，突然跟梁丁相碰了。

梁丁掀掀嘴唇，沒發(fā)聲。

在梁潮看到他之前，許寒江轉頭走了。

他是一種溫度過高的徹骨寒。

荒唐荒誕——

他爸爸喜歡玩女明星，媽媽喜歡玩小鮮肉，兩個人各玩各的，在別人面前又相愛著。

許寒江從來不相信，有什么從一而終的，單純的兩個人的愛情。

全是雜質。

但他千方百計排斥的，肉體上的情感。

梁潮卻用他的抗拒把他燒起來了。

風要吹旺的時候，又滅成煙……

……

他惱火地敲頭。

有些狼狽，蹲著。

骨頭又裂又苦又澀，像梁潮在里面磨……

你怎么會突然忘了，當初是因為什么，拒絕性……

不是什么好東西……

讓人上癮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許寒江，他翻起浪潮的時候。

不是一直都能快樂的。

……

“誒……”

無防備地，聽到有人喊。

許寒江一怔，偏頭。

良久，又側回。

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怎么和梁潮對視。

不甘心就這么如她所愿。

當然也不能徹底拒絕。

梁潮抿著嘴，“誒……”

認命地先開口，“許寒江，你想聽我說什么？”

他一愣，“你要說什么？”

“你想聽什么我就說什么?！绷撼辈[了眼。

他詫異地看見她眼里竟有些不耐煩。

覺得心虛，許寒江低了頭。

“你擺出一副受了重傷的樣子，又氣又傲得逃了?！绷撼背读顺额I口，“然后大門都不出，等在我家院子里?！?

她頓了一下，舔著干裂的嘴角，“你想讓我哄你?！?

許寒江微微撇嘴，“你先哄著試試。”

她真的皺眉了。

煩躁從眼里的些許涌現(xiàn)，升騰成眉間擁擠的褶皺。

梁潮是溫柔而無奈地，“我知道你戛然而止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好事多磨對嗎？”

“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做，但是等一等我也愿意，不做也可以?！?

“和你做，對我來講，只是愛你這件事情的錦上添花，不是必需品。”

她的眼睛像是要把許寒江整個關起來，終于流露出柔情，“你要明白這一點，我才可以哄你?！?

“出于偏愛，不是縱容。”

“對于今天拒絕你的事情，我不會對你感到抱歉。換了你也是一樣?！?

“我們兩個，天生是繞不過彎的人?！彼龂@了口氣，輕輕擁住他，“被他人無意傷害，也一直無意傷害他人。”

“你看，我不愿意，就是會不愿意地拒絕你，你不開心，就會不開心地跑出去?！?

“我們扯平好不好？”

他沒有回抱。

梁潮卻兀自笑了。

“傲嬌鬼！”她在他懷里蹭，“明明都開心死了，還繃著……”

“遇到我很開心吧？我這樣好的人……”她滿足地吸氣，“拿來做女朋友最好了……”

“誒……”許寒江打斷她的泛濫，伸手將她推離一些，“我不是在想這些……”

他注視著她，嚴肅認真。

抿著嘴，醞釀足夠后開口，低沉的嗓音在梁潮耳邊蕩開，又隱隱飄回。

成了她的春藥……

他說：“我只是在想，你怎么還不追出來，跟我做……愛?！?